“为何如此说?”雪白的胡须在下巴处动换着,史浩张口平静的问道。
“萧振是自圣上登基三年后,差遣的临安府知府,一直到了今年上元节,都不曾换过此差遣给他人,如此就足以说明,这向来中立,在朝堂之上不得主战、主和待见的萧振,才是圣上的心腹臣子才对。若不然的话,圣上又岂会任由他担任临安府知府如此之久?这若是换做旁人,不说别的,就冲上一次临安冲突时信王这一件事情,萧振这个临安知府,就该被罢官流放了,但萧振呢?临安城这些年发生了多少大事儿,萧振都能够稳如泰山,就足以说明……。”史弥远长篇大论的解释道。
“萧振深受圣上信任是真,但……萧振跟叶青关系较好想必你也知情吧?”史浩老迈的眼神透着睿智问道。
“孙儿知情,但这或许也可能便是圣上的意思吧?孙儿甚至怀疑,圣上差遣萧振前往淮南东路时,就已经想好了今日如何来嘉赏叶青了。如今依孙儿来看,恐怕淮南东路如今已经尽落萧振之手,若不然的话,向来优柔寡断的圣上,这一次又岂会果断决绝的只赐封不升迁叶青的差遣?”史弥远的神情带着看穿一切的冷笑说道。
史浩深深的吸口气,目光继续盯着那地图:“你如今是吏部尚书,朝堂之上的官员任免差遣你都应该做到心中有数才对,特别是圣上对于官员的差遣。而你……北地四路如今谁说了算?”
史浩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凌厉了很多,看着史弥远脸上原本轻松得意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不等史弥远说话,史浩自顾自说道:“圣上早年立志北伐,即便是前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但圣上北伐之心一直都不曾熄灭过。如今北地四路尽归大宋,圣上心中岂能不喜?如此青史留名、令后世子孙仰慕的功绩,圣上难道就不想它载入史册?归正人三字由祖父而起,如今成为气势北地四路
百姓之代名词,非祖父所想。但既成事实,圣上便绝不会舍得再把北地四路让给金人。隔江百姓相互歧视,于朝廷无益,官员任免都唯恐避之不及,所以……这四路会不会……。”
“尽归叶青所掌?”史弥远都能听到自己语气间的颤抖。
或许是因为被叶青没有被朝廷大肆封赏的事情,让他高兴的有些冲昏了头脑,使他忘记了北地四路的官场,在被叶青拿下后如同铁板一块、水泼不进。
而且随着宋廷百姓对于北地百姓的歧视蔓延至朝堂,如今自己就算是想要安插其他官员前往北地,官员都是唯恐避之不及,或以各种理由推脱着。
正是因为朝廷官员的如此态度,从而也使得被自己点名、推举到北地任免差遣的官员,为了不去北地四路任差遣,一个个在私下里,开始大肆的向自己进献各种各样的礼物,这也让一向贪财的史弥远,认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收受贿赂的绝佳方法。
所以如今史弥远若是看哪一个官员不顺眼,那么就立刻拟奏章呈给王淮,而后这位官员便会接到朝廷的差遣文书,命其前往北地任差遣。
虽然史弥远也很想真正的任免一些官员在北地四路,但终究是鞭长莫及,加上叶青对于北地四路的控制,让他也很难真正的在北地四路任免吏部选拔的官员,但这却是一点儿也不耽误他收受官员的贿赂。
因此,到了如今,史弥远也根本不在乎他所掌的吏部,是否对于北地四路的官场有影响力,他只在乎,被自己跟王淮假模假样的任差遣的官员,到底会给自己私下里送多少银子,来请求他们二人,撤回那任差遣于北地的文书。
叶青听着白纯的叙述,不由得笑出了声:“没想到北地四路竟然真成了王淮、史弥远的生财之道啊。”
还是通汇坊的小院里,门房梁兴前几日已经与红楼把此地彻底又打扫了一遍,院心里长粗了一些的桑树下,叶青依然是躺在那躺椅中,白纯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下意识的掰着叶青的手指头说道:“但到如今,伞一直找不到多少的证据来,所以也就一直不曾跟你说起过。倒是没有想到,许庆竟然先跟你说了。”
“他说也是为我好,谁不知道,如今的临安对于咱们来说,如同是龙潭虎穴?”叶青任由白纯下意识的攥着他的手指,掌心时不时的也会翻转着去抓白纯的柔荑。
静悄悄的院子里,亮着几盏昏黄的灯笼,一切又都像是回到了从前一样。
只是如今,他们二人不用再顾及旁人的目光与闲言碎语,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坐在一起说话、谈心。再也不用像以前那般,外面稍微有个风吹草动,白纯就会立刻通红着脸,紧张的避开叶青老远、老远的距离,待听到不过是虚惊一场后,两人才会如释重负的望着彼此笑出声,而后再像是彼此之间有着莫大的无形吸引力一样,又开始偷偷拉近着距离,缓缓的凑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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