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像是被方继藩戳中了心事,有点抑郁。
这老方说话,咋就这么直接呢?
开口就是戳人心窝子啊。
不过,话虽难听,朱厚照却的明白了。
人就是如此,起初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去看人,也难免跟人起哄和讥讽,这是因为,人下意识的将自己和被嘲讽的人区隔开来,自以为她们……未必是自己的同类。
可一旦站在了对方的立场,自然,这便是同理之心,朱厚照心里沉甸甸的,憋着嘴说道:“本宫明白了,诶,老方,你说的对。”
说着,他便深深的皱起来眉头,一筹莫展的问道。
“可是……我们该如何帮助她们?”
方继藩认真看了朱厚照一眼,心里掂量了一番,便开口道。
“人接来京师,先将她们安顿下来,再说。至于这些劫掠来的财货,银子和黄金,依旧存入镇国府,用来购买武器和舰船,以及舰船修葺之用。其余的奇珍异宝,挑出一些,送入宫中,其他的,到市面上去兜售便是,除此之外,还需有一部分,作为赏赐,不赏,士卒们怎么肯卖力呢,就如殿下一般,若是将殿下丢来这里,给人成日打毛衣,却不给殿下一点好处,连银子都没有,殿下岂不是要跳脚。”
朱厚照乐了,一面熟稔的勾着针,一面赞同的说道:“有道理啊,赏,好好的赏,可是……话说回来。”朱厚照面上突然狐疑起来,脸色顿时变了变,挠了挠头,很是认真的盯着方继藩看。
“咦,本宫来此织毛衣,确实没得银子啊,老方,银子呢?”
方继藩摸着自己额头,一脸难受的样子:“诶呀,诶呀,头又疼了,旧疾复发,这下遭了。”
朱厚照朝方继藩龇牙。
虽是如此,不过显然对于织毛衣,他是倾尽了热爱的,即便是不索取报酬,也无所谓。
很快,宫里的消息便传了来,说是陛下要召戚景通与知府温艳生入宫觐见。
居然没有召唐寅和胡开山,这令方继藩有些恼火。
只是此时,却有黄门飞马而来,扯着嗓子:“新建伯方继藩……接旨意。”
方继藩从是丢下了手里的毛衣,兴冲冲的去接旨,朱厚照却不肯去,依旧低头织着毛衣。
寻常的毛衣织法,其实很容易,可想要弄出花色,却还要用不同颜色的线头,织出不同的毛衣来,却需花费不少心思,先要了解织法,接着还要设计图案,甚至还需记下尺寸,这可不是一件耗神的事,朱厚照没功夫去搭理外头的事。
方继藩只好感慨,太子殿下,真是干一行爱一行的典范啊。
他匆匆出去,见了宦官,这宦官笑吟吟的道:“新建伯,恩旨来了。”
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方继藩很无法理解,是不是因为自己过于英俊,以至于到了人见人爱的地步,咋连太监们都对自己这般好呢,想想历史上,多少文臣武勋,各种被太监嫌弃和坑的事,方继藩觉得很幸运,英俊,果然是大杀器啊。
方继藩徐徐拜倒:“臣方继藩,接旨。”
宦官郑重其事的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新建伯方继藩,忠良之后也,其祖奉天讨虏、从龙靖难,历数代,至其父平西候,镇贵州,卫戍边镇,功不可没。况乎方继藩承父祖之志,屡立军功,朕心甚慰…旌奖贤劳乃朝廷之著典,兹敕方继藩为候,名定远……”
封侯了。
方继藩有点懵,眼眸微微转了转。
幸福来的有点快。
他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自己的爹已有一个侯爵,自己又得了一个,这岂不是一门有两只猴,啊,不,是两个侯爵。
大明的侯爵其实并不多,当然,公爵更是凤毛麟角,终明一代,在靖难之役之后,除了死了追封的,就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封到世袭国公的。
这侯爵,已是武勋的顶点了。
方继藩心里乐了。
尤其是遇到了类似于弘治皇帝或者是嘉靖皇帝那等小气的不能再小气的天子,这两朝对武勋的恩典,是极少的。
褥皇帝的羊毛,这是再愉快不过的事,铁公鸡里拔毛,我方继藩能吹几辈子。
方继藩沉默了一下,没做声。
挺激动的,但是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有失了自己的身份。
太监见方继藩沉默着,不禁乐了:“新建伯,不,定远侯,您……快谢恩啊。”
方继藩想了想:“我要不要推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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