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说何惧之有,可这世上的事,哪里就可以料定呢。
人世间的种种最说不清楚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刘瑾还是很有几分担心。
可刘文善似乎做了决定,他也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追随他了。
因此,他不由咬咬牙:“好,那就去,儿子去安排一下,多带一些护卫,有备无患。”
刘文善笑吟吟的看着刘瑾:“不过,也不必急,过半个月之后,再动身吧。”
刘瑾听罢,明白了什么,他朝刘文善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的道。
“哈哈,父亲真是高明哪,现在主动权,完全在我,咱们何必急着动身呢。”
四洋商行,没有任何的回音。
那一封请四洋商行立即入真腊国商议的书信,也尽都石沉大海。
刘文善依旧在居中调度,竭力救灾。
而真腊国却已是急了,三请五请,对此,刘文善的回应,也都冷淡无比。
过了半个月,几艘舰船,才载着刘文善和刘瑾以及数百个护卫抵达了真腊国海域。
此后,再沿河而上,终于抵达了金边。
四洋商行驻在金边的人员,早已准备好了车马,在此迎接。
根据金边这里的奏报,金边已经越发的不安和混乱起来。
时不时的袭击和劫掠,每日都会发生几起。
军中更加不稳。
商人们纷纷门窗紧闭,人人自危。
许多百姓,交换不到自己的生活必需品,变得日渐愤恨和不满。
刘文善看着来迎接的人,眼眸微微一眯,淡淡的道:“针对四洋商行的袭击,有吗?”
“暂时还没有,四洋商行在此有数个货栈,几个门脸,迄今为止,真腊人秋毫无犯。”
刘文善点头,登上了马车,这是四洋商行的马车,是稀罕的大明四轮车马,西山制造,此时,在西洋极为稀罕。
金边的道路狭隘,且路边颠簸不平。
坐在沙发上,刘文善微微翘着腿,车马对他而言,却是如履平地,并没有过分的颠簸。
刘瑾则坐在对面,父子二人相望。
刘文善掀开了窗帘,透过车中的玻璃,看到沿途上数不清衣衫褴褛的人,看着触目惊心。
这里可是王城,若是其他地方,想来更加糟糕吧。
西洋炎热,贫民们也不需有什么栖息之处,在街上便可睡下,他们的衣物单薄,面黄肌瘦,双目多无神。
可看到了这四洋商行的车马,道中的人会自觉地让出道路来。
于是,在这狭窄的街道里,四轮马车几乎没有任何的阻碍,一路向前。
刘文善靠回了沙发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闭了片刻眼睛,养养神,睁开眼睛的那刻,他目光飘忽,朝着刘瑾说道。
“我一直铭记着恩师的教诲,百姓,是最容易满足的,去满足那些衣衫褴褛的百姓,比去满足那人数稀少,却是欲壑难填的贵族,要容易许多,哪怕,百姓的数量,是贵族们的十倍,一百倍。恩师的真知灼见,从前只觉得,只是一番大道理,可现在真正切身去体会,方知这里头的厉害之处。刘瑾……刘瑾……”
刘瑾却是透着玻璃窗,看的痴了。
他看到那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之人,仿佛是一面镜子,照到了从前的自己。
一想到从前的自己,他便饿了。
呼了口气,刘瑾的眼眶有些微红,他太能体会这等饥寒交迫的绝望和麻木了,于是拿衣角揩拭了泪,默然无声。
马车一路而行,至内城,到了内城,又是一番新的场景,数不清精致的佛塔耸立,那数不清的石雕,承受日晒雨淋,依然不动如山,寺庙的穹顶之上,仿佛刷了一层金漆,在阳光之下,闪闪生辉。
到了宫城门口。
刘文善和刘瑾下车。
宫门口,无数威风凛凛的甲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这些真腊国的护卫,看着刘文善和刘瑾,似乎带着敬畏之心,他们小心翼翼的打量,自觉地退让出位置。
为首一个真腊人上前,用汉话恭敬的说道:“在下髯多娄,奉我王之命,特来迎接两位贵客。”
髯多娄眼睛微微一眯,面上堆笑。
刘文善同样眯着眼睛,上下的在打量着他。
他也同样在打量刘文善。
刘文善嘴角轻轻一扬,便露出了公式化的微笑:“噢,烦请带路。”
真腊国亦或多或少受了一些中原的影响,王公贵族,能勉强说一些汉话。
不过髯多娄的汉话,很是蹩脚,所以他本想多说几句什么,却最终又吞咽回了肚子里。
宫外,是数百个四洋商行的护卫,在外静候。
宫内,刘文善为首,刘瑾次之,二人进入了宫中的正殿。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