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左无舟知道,纵有涅磐之体,父亲肉身太弱,纵有超圣襄助,也几乎不可能承载得住。
小东西就不一样了,终归是踏足武尊这一个真正入门境界了。
……
……
漫步走回,左无舟沉忖:“是时候准备夺舍了。”
小东西立定,汪汪大唤。纪小墨款款漫步来,左无舟不动声色,跟她一道走入亭子里。
凝注这丝丝连连的绵雨,纪小墨忽攸道:“君忘,是一个甚么样的女子?”
“雾里看花,看不真切。”左无舟坦然自若:“她是我的红颜知己,我信她。但,我从来不知她在想甚么,她是看不透的。”
君忘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左无舟其实想过。
君忘就是雾里的花,你以为你看透,你以为你看见本来的她,却才会发现,那根本就不是她。
纪小墨坐在左无舟身旁,寒意侵袭,她拢拢衣领:“她一定很美,多半,也是傻子。”
左无舟不解,纪小墨垂落的手掰指头,平淡却深刻:“如不是傻子,怎会喜欢石头黑铁似的你。”
“这是好评还是恶评?”左无舟自己参详,没答案。
……
……
“我问过旁人,我知道君忘是谁,有什么名声。”
纪小墨靠在左无舟肩上,露出一丝淡淡:“她是欢喜你的,且是待你温柔,很是温柔体贴。一定,比我强了许多许多。”
比温柔体贴,一百个纪小墨大约都不及半个君忘。
左无舟笑,慢慢道:“你我都不适合温柔体贴,会迷失的。我也不是长不大的小孩儿,需细心体贴来呵护。温柔也罢,体贴也罢,总归不是我的。”
纪小墨展颜,眼底有一丝喜悦满足。比起人,她与左无舟都孤独甚久,不太懂相处,彼此在一道,也显得生硬,言辞交谈纵有一些情意,也是平实得紧,平实得无法打动人。
一个是坚冰,一个是钢铁,还能奢望有多么温柔体贴?
可,这却是纪小墨欢喜。宋狂歌的甜言蜜语,尤胜百倍,纪小墨却从来没听到。
纪小墨皱眉:“一个人欢喜另一个人,是甜的,却也是苦的。我知道那滋味,很是很是难受。”
“她肯为你做这许多,肯为你改变。我猜,她一定一定很是很是欢喜你。”纪小墨突兀的缓缓说:“许是,超过我。”
忽有一种很重的感觉压在心上,纪小墨流露深思:“我猜,她一定很难受。”
“难受甚么?”左无舟诧异。
纪小墨摇首不语,半晌又道:“我想见她,我很想见她。”
左无舟锁眉,纪小墨冷着脸,眼里有笑意:“我不会嫁你,不会嫁给任何人。你我是江湖儿女,不会时时刻刻与你在一道,哪有这么矫情。”
“我想,如果你娶别人,我会嫉妒会吃醋。”纪小墨认真凝视这一双深邃的眼睛:“但,如果你娶她,我会尽量做到不嫉妒不吃醋。”
左无舟笑容敛去:“你疯了?”
纪小墨攥住她和他的手,攥得用力生疼,一字一句:“我知道牵挂一个人,欢喜一个人,是多么的甜蜜。有多甜蜜,就有多难受。”
左无舟冷漠:“你疯了!”
“我想你,会来。想飞,会走。”纪小墨板着脸:“我不在的时候,我想有她陪你,你会好受一些。”
哪怕,容忍被她从我身边将你夺走一半,我也会尽量尽量的不嫉妒不吃醋。
有她陪你,你的难受会少一些。我的难受会多一些,这样,我就能替你分担。
……
……
“你疯了。”
左无舟冷然甩掉她的手,起身来,在寒雨中来回数步。犹如狮子般的低咆:“纪小墨,你究竟知不知你在说什么。”
“我不问你是怎么想的!”左无舟顿足,流露森然:“你若是刻意辞我而去,我立时就出去,杀光天下人,铲平世间山水,也教你无处藏身!”
此言,铿锵决绝。绝不敢怀疑他,如纪小墨真是刻意离去,他绝计会出去见人就杀。
纪小墨容色冷冷,目光随他波动,无奈之极:“你这人好生倔强!”
恋沧海所言极是,若左无舟的动情更晚,那就真是动辄会毁人毁己,毁天灭地。
纪小墨并非有什么狗血打算,比如拱手让爱之类,甚至哭哭啼啼矫情做作的那些做法。纪小墨是做不来那些的。
只是,她既不嫁左无舟,却也不想左无舟当真为她一生就不娶了。
纪小墨看着暴怒的左无舟,也不知这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人。气得牙痒痒,直想扑上去结实的咬这么一口。
然后,她确实这么干了。
……
……
“你咬我做甚么。”
左无舟余怒未消,冷肃无比。纪小墨极是可笑的咬在左无舟胳膊上,整个人随风吊在胳膊上荡秋千!
“没甚么。就是想气得想一口咬死你。”纪小墨气极,张口如小狗似的哇哇四处咬起来。
趴着的小东西,警惕的跳起来,愤怒不堪。小样,敢抢我工作,也忒看不起咱狗族的职业道德了。
纪小墨一通乱咬,末了,气极大叫一通,又蜷缩在左无舟怀中,轻声嘟囔:“你真不懂假不懂,观你也属真不懂。”
“我不会嫁人的,一个女子,也可以活得很精彩。”纪小墨一翻身起来,支着下巴:“这一回,我死过复生,已想通了。”
“以往我始终不知,若然我报仇了,然后,我该做甚么。但我前几天明白了,我要报仇,然后,过一个人无拘无束的曰子。”
纪小墨眼中焕发着一种奇特的光彩,似已将余生都灌注入这种她期望的生活里了:“我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旁人,我一样可以活得精彩。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带,一个人自由自在,无牵无挂。”
左无舟徐徐凝眉,纪小墨此时有一种不一样的魅力,就像在绘制着未来的蓝图没,是一个坚毅自立的女子对自己的未来的规划。
在她的蓝图里,没有丈夫,没有牵挂,只有孑然一身,不靠任何人,想做甚么全凭自己。
纪小墨说不出那甚么,但她知道,那便是她一心想要的。
她此时,哪里还是这几天的小女人状,再是爽利不过:“我想你,就来寻你。住够了,就走。哪一天你厌我,我就不来了。”
无比的洒脱自在。
这,便是纪小墨不嫁人的缘故。
左无舟默不作声,敛住心中情绪波动:“我就知道,这几天的你,跟本来的你并不像。现在的你,才是真的纪小墨。”
这几天的柔情小女人,本就情感大爆发之下的半个纪小墨,不是完整的纪小墨。
有自我,有要强,有坚定,有自立,那才是纪小墨。
就好比这几天,略显柔情,且情绪古怪,那便也不是完整的左无舟。
纪小墨有她要追求的读力自在。
左无舟有他要一心要攀登的魂修大道。
纪小墨不会依附旁人而存在,左无舟更不会。
两个姓格读力坚定的人,是不会有人退让的。理想,不会放弃,情感,一旦抓住了,自也不会放弃。
何必退让,两个人,两个立于本心的理想与追求,本就没有冲突,又何须退让。
释然一笑,洒然再笑,末了,是欢娱的会心大笑。
左无舟以心来拥住她,恣狂:“不理这许多了,你想做,只管去做。你和我,本来就该是这般相处,很好。”
纪小墨咬他一口,亲昵放怀:“我也不理了,索姓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没法时时陪你,只许你跟君忘一道,却不许你跟旁的女子在一道。”
二人本非儿女情长,矫情做作之人,惯来洒脱坚强。
想了,就来。够了,就走。
这,本来就很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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