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集团的中转站、至福乐土的斋戒圈、亡国血殿、雷霆之海的天渊战船,那些遥相呼应的讯号一个又一个的消散,下线。
独自为战。
僵持的局势,在这一瞬间,被打破了!
而战争的咆哮,从边境的每一个地方响起。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神迹刻印·扶桑,燃烧的巨树凌驾于天穹之上,宛如堡垒,率先冲破了斋戒圈的束缚,硬撼着雷霆之海的风暴,突入地狱的深处!
紧接着,大量的青铜巨像背负着火山巨炮,赞颂伏尔甘之名,向着血殿发起了猛攻。
石咒仙人手中的甘露碗骤然翻转。
无穷甘露化为毒水,汇聚成潮,在大地上纵横扫荡。
抓紧这开战以来前所未有的优势,所有的棋手都将手中攥着的底牌抛出,再没有丝毫的保留。
向着地狱的领土,推进!
可再然后……
一切便戛然而止。
飞扬在大地之上的尘埃,坍塌倾倒的建筑,空气中扩散的气浪,天穹之上破碎的阴云,地狱的反击,现境的推进……
都随着棋盘内的时光一同凝固。
——暂停!
死寂。
漫长的死寂里,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殿堂的最深处,那高耸在天地之间的庞大宝座,还有垂眸的大君。
那一只戴着数枚华丽戒指的手掌,微微抬起。
虚按。
将这一切在瞬间冻结。
昏沉的外交官从轮椅上缓缓抬头,看向雷云之中那两道如眼眸一般的耀眼光芒,满是疑惑。
“大君这是玩不起了么?”他微微一笑,不掩饰嘲弄。
“作弊不也是游戏的一环么,马库斯?”
大君毫不在意,风中传来了遥远的声音:“你们的诸多手段,我也没有任何的反对呀。否则的话,我干嘛不在刚刚天梯还没崩溃之前的时候,从中作梗呢?”
毫不在意对手的嘲弄,他淡定的回答:“现在,我只不过是行驶自己的权力而已,你就不必斤斤计较了吧?”
“但是这一份权力却不在规则之内。”
马库斯锱铢必较的追问。
“哪怕规则没有写,我作为赌局的参与者来说,自然具备中场暂停的特权才对。”
大君坦荡回答:“虽然暂停的时机对于你们而言并不有利,但这毫无疑问,是得到了我们共同指定的规则所认可。
否则的话,棋盘又何必响应我的命令呢?”
“中场?”
马库斯微微一愣,并没有死缠烂打,而是直接指向了问题的核心:“在您看来,现在就要进入下一阶段了么?”
“汝等之作为,诚然令人赞叹,不过,我也不打算就这样将胜利拱手相让。”
大君的手指微微敲打着宝座的扶手,在云层中掀起了隐隐雷鸣:“那么,就如你们所愿的那样吧——马库斯,下半场开始了。”
伴随着他的话语,那佩戴着诸多戒指的手掌缓缓抬起,五指之间浮现出细微的闪光。
一把钥匙。
“做好准备吧,马库斯,将你们的世界拿去——”
大君的笑意幽暗:“倘若,你们接得住的话。”
就这样,将它投入了棋盘之中。
紧接着,便有无数破裂的声音重叠在了一处。
隐藏在盖亚碎片之中的封锁,长久以来缠绕在其上的束缚,乃至笼罩在棋盘之上的无数镣铐,都在瞬间脱落,消散无踪。
如是,解开了最终的束缚,令内部停滞了数百年的力量再度运转。
此刻,就在那冻结的世界之中,再度迎来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或者说……回归了现境碎片应有的面貌。
哪怕是早已经死去的盖亚和来自现境的碎片,也依旧具备着现境本身的属性和结构——就在此时,龟裂的大地之下,无数流光窜起。
那是隐藏和凝固的盖亚之血。
如今,在束缚松脱的瞬间,便顺应着运行的汇聚,再度蒸发升腾,活化,飞向四方——
碎片剧震着,呼应着遥远的现境。
于是,来自现境的力量便再度降临在这一片空空荡荡的世界之中。
就在碎片之上,三道交错的庞大轮廓浮现投影。
宛如巨柱一般,彼此交叉,再度撑起了这个死寂的世界,将万物笼罩在其中。
神髓、变化、源质!
——三柱显现!
在统辖局的观测部门里,此刻浸泡在冷却液之中的服务器组已经开始过载,每秒钟都有足够常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得到答案的数据和讯息在其中处理,数之不尽的命题闪过,到最后,自屏幕上浮现出了迅速扩张的扇形图。
百分之三十、四十、五十、六十……
——六成半!
到最后,数字停留在百分之六十六的界限之上,任由小数点后面的数字不断的延伸和增长,再无法让最前面的数值涨动哪怕一分!
此刻,在盖亚碎片内,有百分之六十六的领土已经处于现境的支配之中!
这还是在雷霆大君横插一手之后的数值!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恼怒的呐喊,或者压抑着吐血的冲动——倘若再多一个回合,不,哪怕再多出半天的时间,现境就能够将支配的领域提升到百分之七十,甚至七十五!
到时候,就彻底的尘埃落定,胜券在握了。
而现在,当现境的力量作用于其中之后,深渊的投影开始在碎片中浮现……
漫天的阴云扩散,无穷雷光遮蔽天穹。
巨鼓被降下的侏儒王再度敲响,唤醒了无穷的灾难——暴雨、狂风、蝗虫、冰霜……
在乌云之下,江河化为血色,无数骸骨漂浮在其中,构成了永恒死亡的宫阙。
山峦坍塌,露出下方的铁色,喷吐浓烟,无穷活尸一般的傀儡机械从其中蠕动着诞生。惨白如骨的圣洁光芒运行在天地之间,勾勒出了至福乐土的美妙幻影……
九地之下,深海之中,畸变的生物自熔岩或者海沟里孕育而出,一只只晦暗的眼瞳从人迹罕至的诡异之处睁开。
破碎的天梯在天穹之上闪现一瞬,最终,却无法再度成型。
就像是猝死在襁褓里的婴儿一样,悲鸣着,无声的消散。
只有一座苍白高塔的倒影,从血色的海洋和海市蜃楼中凭空出现,介于有无之间,又仿佛无处不在。
马瑟斯的神情阴沉,抿着嘴唇,什么都没说。
可心中的血泪却根本停不下来。
太过分了!
天梯,我的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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