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姑姑恭敬而又不失矜持地给周少瑾等人还礼。
随行的小内侍递了个宝蓝色印花细布包袱。
这就是常姑姑全部的家当了?!
周少瑾和邱氏交换了一个眼神,邱氏道:“平时家里的事都是由曾经服侍过二婶的曾嬷嬷管着,我们也是刚到,二叔父又病倒了……常姑姑不如随我们去花厅坐坐,等我喊了曾嬷嬷过来问清楚了也好安置您住下来。”
常姑姑就行了个福礼,道着:“有劳二夫人了。”
三品以上的外命妇才有资格称“夫人”,虽然京外不讲这些,可在京城,一个匾额砸下来说不定就有个侍郎、少卿,对品阶什么的就很是讲究了。
程渭刚刚外放不久,和周少瑾一样,邱氏的诰命还没有下来。
她忙道:“姑姑客气了,我娘家姓邱,姑姑若是不嫌弃,就称我一声邱太太就是了。”
常姑姑从善如流,喊了声“邱太太”,语气里带着只有在宫里当过差的人才喊得出来的欢喜。
能做到乾清宫的大宫女,而且这么大的年纪还没有放出去,肯定不简单了。
她虽然客气,周少瑾和邱氏却不敢怠慢,由邱氏陪着常姑姑去了花厅,周少瑾则带着阿宝、阿仁、程箫几个往内院去。
程劭住的地方不大,却遍植各种各样的竹子,有风吹来,飒飒作响,透着股清冷。
大家都无心说话,两个孩子更是紧紧地握住了周少瑾的手。
在门口迎接他们的是程劭两个八、九岁的童子,相貌清秀,说话声音清脆悦耳,给她们作揖。道着:“二老太爷说,不过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让诸位太太、姑奶奶不要担心。因怕过了病气给诸位太太和姑奶奶,就不用进去请安了,让我领了阿宝少爷和阿仁少爷进去看上一眼就行了。”
原本女眷就要回避,来也不过是隔着屏风问个安。既然程劭这样交待了,她们自然不会违背程劭的意愿,在门口屈膝行了礼,几个人去了旁边的厢房。小童领着阿宝和阿仁进了程劭的卧室。
不一会,送走了内侍的程池过来了。
程箫几个上前行了礼之后,周少瑾夫妻就站在院子的湘妃竹丛旁说起话来:“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二叔父正病着,他老人家给二叔父送了个宫里服侍过的姑姑。这不是给榆钱胡同添乱吗?你可知道这位常姑姑的来历?”
程池却不以为然,道:“没事。这位常姑姑原是皇上潜邸时的侍女,皇上登基后,她一直在乾清宫里服侍笔墨,是个明白人。这次皇上把她赐了二叔父。我也很惊讶。二叔父常在乾清宫里陪着皇上下棋,原也是认识的。我们只要好生把人供着就行了。至于其他的,等二叔父病好了再说。总要进宫去谢恩的。”
“是个明白人就好。”周少瑾庆幸道,“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程池点头,笑道:“就算她不明白也不要紧。现在赐了二叔父,就是二叔父的人了,自有人教她。”
可若是大家能和和气气的岂不是更好?!
周少瑾在心里嘀咕道。
程池问起了韫哥儿:“你过来把他一个人留家里了,他吵不吵?有没有哭?”
“有官哥和中哥儿陪着他玩。”周少瑾想起自己出门的时候亲着儿子的小脸和他告辞,他却理也不理自己,一心一意地看着官哥和中哥儿的样子,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道,“他现在只要有哥哥们玩,根本就不要我。”
“那就好。”程池笑道,“我们两个人这几天只怕要在这边侍疾,韫哥儿只怕还要麻烦他姨母带几天了。”
“我出门的时候姐姐也说过了,”周少瑾道,“我们要是这边太忙,她就帮着带几天韫哥儿。”
程池颔道,郭老夫人和程泾、袁氏过来了。
两人迎上前去。
郭老夫人和袁氏都按品大妆,翟冠缀满了各式的宝石,沉甸甸地压在头上一天,又要哭灵,都面露倦意。
程泾的精神倒好,可也没有平时那么整洁。
郭老夫人开口就问韫哥儿,知道周初瑾在家里带着他,长松了口气。
程泾则神色焦虑地问程池:“二叔父怎么会突然昏倒的?真的没事吗?”
有时候太医院的御医为了不触怒皇上,会“适当”的隐瞒病情。
程池道:“我给二叔父把过脉了,没什么事。”
一行人往正房去。
程池把皇上赠了个在乾清宫服侍的姑姑过来照顾程劭的事告诉了他们。
三个人目瞪口呆。
袁氏忙道:“人在哪里?”见没有看见邱氏,又道,“是不是由二弟妹陪着?”
周少瑾道:“由二嫂陪着在花厅。”
“这怎么行?”袁氏道,“毕竟是皇上赐下来的……”
郭老夫人打断了她的话:“先去看你二叔父再说。你二叔又不是孩子,他的人,他自会安排。”
袁氏恭声应诺,众人进了正房。
周少瑾和袁氏陪着郭老夫人在内室外面临窗的大炕上坐定,程池陪着程泾进了内室。
随后周少瑾他们就听见了阿宝和阿仁给程泾请安的声音和程泾惊讶地道着:“二叔父……您,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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