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是在执着着什么。”刘梦雨看着自己面前的荔枝,“我并不觉得自己亏欠了你多少,如果是小白,从道理上来讲,我承认是有亏欠,但对你,我还真没有。
你的父亲是一个瘾君子,你的母亲早就离开了家庭,如果我当初没带你走,你到最后,估计会成为广州的一名站街女,或者,运气好一点,能当一个收入不错的外围。
呵呵,哪怕你进入了广播,但你也拥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也坐到了众生之上,谈不上恩惠,但绝无亏欠。
而且,我不信你没有真的调查过自己的身世,甚至,我都也有些替你生身父亲感到庆幸,他早就死了,否则,当他女儿回来时,等待他的,将是生不如死。”
“到这个时候了,说这些话,就没意思了。”荔枝身后有一个黑色的圈,从圈内,不停地有黑色的液体流露出来,这些液体一出现就蒸发出去,像是一层层颜料一样,直接浸润了这片空间,“以前我不曾发觉,但现在感觉很明显,你和苏余杭比起来,真的差远了。”
这一幕,
如果苏白在这里的话,应该会觉得很熟悉。
当然,苏白现在距离里这里也不远,只不过他正忙着揍爹,还没功夫过来。
当初在“赵氏山庄”故事世界里,苏白也曾遭受过一样的情况,只不过,这次毒药的载体从自己身上换到了荔枝身上。
二十多年来,苏余杭为了完成广播意识的交接,做了许多的准备,也做了许多的实验,苏白是成功品,而荔枝则是半成品品,但似乎真的是以前自己挖的坑太多,结果居然会反向坑到了自己。
可能,苏余杭自己都没料到会有这个局面。
当然,现在苏余杭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了,他原本的信誓旦旦,原本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在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从广播意识中走出来,大杀四方,故意留着荔枝和苏白不去解决,其目的无非是为了威胁自己的妻子,以防止当自己想要回去时,刘梦雨不给他开门,想要独霸这种至高的生命层次。
而眼下,随着小家伙的忽然愤怒和不顾一切,
局面已经急转直下,
苏余杭的这二十年得而复失,被苏白完全压着狂揍,
刘梦雨那边的荔枝虽然是半成品,但原本由两个人组成的广播意识在苏余杭离开后,刘梦雨自己也有些独木难支的意思,半斤对八两,正好凑上了。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纯粹的人,人们喜欢用纯粹去形容一个人,很多时候是因为觉得“煞笔”这个词不太方便说出来。
哪怕是苏白,带着满腔的愤怒,却依旧要替佛爷和尚以及胖子扛下这么多,甚至不惜拖慢自己复仇的节奏,也要和他们一起去面对秦军的兵戈。
而到了荔枝这里,复仇似乎更多层面上是一种口号,也是一种自我的催眠。
我很悲惨,所以我需要复仇,我需要讨债。
也因此,为了复仇,我可以将孤儿院里其他人都拉入广播,
为了复仇,我可以将一心爱戴自己的海梅梅变成自己的替身,用完抛弃,
复仇是一面牌子,牌子之下隐藏着的,是自己的野心和贪婪。
正如陈茹的目标很长时间里都是荔枝一样,荔枝的目标其实一直是苏余杭和刘梦雨,
凭什么你们能成为广播,融入广播,享受这种高等生命存在的快感,而我,只能沦为你们昔日上位的垫脚石?
因为不平衡,因为嫉妒,所以才驱动着荔枝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
正如普通人看贵族看帝王家一个个都觉得很高不可攀,很神秘很复杂一样,其实,帝王家无非也是芸芸众生像的一种,也会争风吃醋,也会兄弟争遗产,也会分家,也会面和心不合。
刘梦雨有些累了,她一直是一个很平淡的人,她是听众,却属于那种更冷漠的听众,也因此,她可以借用完自己妹妹的身体后让自己妹妹自己回到床上变成尸体,也可以陪同苏余杭拿自己的两个儿子做成试验品。
她知道苏余杭对自己一次次的表忠诚和爱慕,实际上可能连苏余杭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有零点几分的真心,大家彼此都是“沦落人”,都深知对方是没有底线的人,所以才能走到一起。
彼此知根知底,也就不会存在太多的幻想。
如果说苏余杭没动苏白,是因为小家伙不允许的话,那么,苏余杭在刚刚灭杀秦军时击杀徐福时,完全可以顺手将荔枝杀死。
他没有这么做,原因很简单,
他怕自己不开门。
他一直在算计着自己,一直在提防着自己,哪怕他们是枕边人,那么他们的意识都曾一起融入过广播,他们的关系,比世界上任何海誓山盟的情侣都更加地贴近。
很可笑,
正是因为苏余杭的这点私心,
正是因为苏余杭的这点算计,
当这个婴儿,自己名义上的孙子忽然破釜沉舟时,
原本一片明朗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局面,
瞬间土崩瓦解。
而更让人可笑的是,
刘梦雨不能说苏余杭做错了,
因为在苏余杭主动脱离意识回归听众身份出去扫清广播的障碍时,
那种一个人,
唯一的自我独享广播意识的感觉,
让刘梦雨陷入了无可自拔的深深陶醉。
为此,
她愿意铤而走险,
她不可能主动再打开门,让苏余杭重新回到广播意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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