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以来,上海的变化非常之大,简直让刚回到家乡的张乐瑶都快认不出路来了。的确,随着整个市政改制的实施,现在的上海已经成了一个硕大的工地,到处都可见那热火朝天的工程正在施工的形象。一座座平地拔起的高楼,一条条宽阔的马路和高架,已逐渐开始替代了那些原先破旧而拥挤的老房和弯曲的小道。在回家的一路上,乐瑶一直兴奋的从车窗内向外张望着,仔细看着从身边一逝而过的景色,努力的想从中找到那以前记忆中所熟悉的影子。
“天啊!小波,那不是我们以前经常来的地方吗?我记得以前这里是菜场啊,现在怎么变成商业中心了?要不是路边的那个小店还保留着,没被拆掉的话,我还真的不敢认呢。”乐瑶兴奋的指着刚开过的路口,吃惊的说道。
“是啊!现在的上海正在搞改建,别说是你三年多没回来,就是我一直呆在上海,如果要不是几星期就到处跑一圈的话,自己都会在以前熟悉的地方迷路呢。”我坐在一旁,看着如同孩子般快乐的张乐瑶,笑着解释道。
“这个先生说的是啊!别说他呢,就连我这个开出租车的司机有时候都认不得路了。这几年上海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一眨眼的工夫,这楼啊,就像雨后的春笋一般‘飕飕飕’的窜了起来,简直像变戏法一样。”因为我们回国前并没有通知任何人,所以出了机场后直接打了一辆出租就向市区驶去。坐在前排的司机刚才听到了我们的对答,也不由得在一旁感叹起来了。
“是吗!这么厉害啊!不知道我们以前住的地方现在怎么样了呢。”张乐瑶似乎自言自语的问道。
“动迁了,今年刚动迁的。”我回答道。
“那么说,现在已经都全拆掉了吗?”张乐瑶若有所思的向我问道。
“这个倒不清楚,不过我离开上海的时候还没开始拆,只不过陆续的向外迁出原有住户而已。”
她点点头,沉闷了一会,突然抬起头对司机说道:“师傅,麻烦您先去XX路。”接着她向我一笑,说道:“小波,我想先去看看以前的老屋,或许它还在那里。”
我微笑着点点头,心里明白她现在的想法,虽然我不知道现在是否已经全拆迁了,但就算是拆光了,或许也会遗留一些原有的痕迹。自那年她匆忙离开上海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原来的地方看过,美国的三年漫长时期,寂寞的她除了时时刻刻想念在上海的亲人和朋友外,还一直留恋着以前给她曾经带来过欢乐和痛苦童年的老屋。这次回到上海,虽然第一时间就是迫不及待的想和亲朋重逢,但在路上,突然听到老屋已经动迁的消息后,一颗心立即不由自主的就牵挂到了那里,那幢老屋的印象曾浮现无数次她的脑海之中,如果不能在它完全消失前再看一眼的话,也许会在她的心中留下一个永远的遗憾。
车停在了以前弄堂的一边,下车后,张乐瑶握着我的手,抬头向那里望去,看见整个弄堂虽然已经开始了拆迁的工作,但很多房屋暂时还未被推dao,依旧和以前一样密密的耸立在那里的时候,她这才放下了一颗悬了半天的心,松开了我的手,轻快的笑着向我问道:“小波,陪我进去看看好吗?”
“行啊!去看看吧。”我点点头,和她一起向那里走去。
“停步!这里面在拆迁,不能进去!”我们走到弄堂口,正准备向里面走的时候,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从边上的小屋里冲了出来,拦在我们面前,表情严肃的说道。
“师傅,我们本来是住这里的,现在动迁了,想在房子拆掉以前再看一眼,帮帮忙,行个方便吧。”我看见他带着安全帽,袖口上还围着一个红色的袖套,估计是工地的看门人特意在这里守着,免得有外人或者小孩跑进这里。所以我离开笑着掏出烟来,客气的向他递上一根,和他打着招呼。
“原来住这里的也不行,你们没看见外围已经开始拆了吗?里面的房都是危房了,危险的很,不能放你们进去。”他虽然顺手接过了我的烟,但口气依旧非常生硬。
“我们不进屋去,就在外面看一眼就走,帮帮忙啊师傅。”我笑着把整包烟塞在他的怀里,低声的和他套着近乎。
他想了想,问道:“要不,你们在这里向里面看看就得了,都是破房子,拆就拆吧,有什么好看的呢?”
我把他拉到一边,又摸出一包未开封的烟来偷偷塞给他,低声的说道:“师傅,我们住在里面的,外面看不见啊。您不晓得,我朋友离开上海好多年了,这次好不容易才回来的。所以想在老屋给拆掉前再看一眼,了了心愿。帮帮忙好伐,我们保证进去后小心点,不乱走乱跑,看了后就马上出来,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他犹豫了一下,看看我,再看看边上那眼带惆怅的张乐瑶,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挥手让我们进去了。
“谢谢!谢谢师傅!我们马上就出来!”我生怕他又改主意,连忙拉着张乐瑶向里走着。可刚没走几步,他那粗大的嗓门又在后面叫了起来:“哎!你们二个!等一下!”
我和张乐瑶回头一看,只见他从小屋里拿出了两顶安全帽走了过来,一手递给我们,笑着说道:“带上它吧,注意安全,看完马上出来!”
“谢谢!谢谢!”我和乐瑶感激的向他道谢,带上安全帽后,小心的踩着脚下已经凹凸不平的道路,慢慢的向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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