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破锣般的嗓子,就是张杆子。
人家大头也是有人撑腰的,他老娘也就是张婶一听就不乐意了:
“杆子,你好好听着得了,一样的土地肥料,就属你家的庄稼长得最次,草比苗高,要是大棚也种成这样,到分钱的时候,全给你扣喽!”
听到要扣钱,张杆子也不敢瞎嚷嚷了,只能小声嘟囔:“俺分的那地,不是盐碱地嘛,本来啥都长不好。”
张婶也是村里的妇女队长,厉害着呢:“杆子,你还不服咋地,嘟囔啥呢?”
旁边就有人使坏,只见大张罗笑嘻嘻地咳嗽一声:“大妹子啊,杆子说你那盐碱地呀,不长苗光长草,张队长天天晚上也不伺候,都荒喽!”
此盐碱地,非彼盐碱地也。
“张杆子!”
张婶拧眉瞪眼:“姐妹们,把张杆子抓住,今天非把他扒喽不可!”
农村妇女那是真彪啊,以前在生产队干活的时候,动不动把谁家爷们的裤子给扒喽,都是常事儿。
张杆子一听,吓得俩手攥着裤腰带就跑。
身后还传来张婶的吆喝声:“别跑,别跑,跟你开玩笑呢,赶紧回来听讲!”
张杆子这才战战兢兢地磨蹭回来,俩手丝毫不敢放松,始终拎着裤子。
其实是他多虑了,在场还不少半大小子和半大丫头呢,张婶也就说说而已。
农村干活就这样,边干边扯蛋,热热闹闹的,还能缓解疲劳。
等大头讲完了,大伙就一起动手,把大棚里面的茄子秧黄瓜架啥的,七手八脚都清理干净。
然后,妇女们用土篮子抬着草木灰和粪肥,均匀地洒在地里。
男人们则拿着铁锹和叉子,开始翻地,后边有人拿着耙子锄头,平整土地。
不大一会工夫,大棚里面就彻底变了模样,一畦一畦的,都是黝黑发亮的土地,仿佛抓上去,一把都能攥出油来。
在播种之前,再灌足一次水,前期的准备工作,就算告一段落了。
剩下的就是覆盖塑料布了,难题也在这时候出现:塑料布的幅面比较窄,两米多不到三米,必须接到一起才行。
大头也一个劲抓后脑勺,有些犯了愁:书上说的,都是整张的塑料薄膜,根据大棚的大小裁剪就成,没说怎么往一起拼接啊?
其他人也纷纷出计献策:大张罗说多打点糨子,像糊墙似的,把塑料布一张张粘在一起。
结果试了试,塑料布太光,普通的糨子根本就粘不住。
拐子爷爷提议说:“塑料用火烧,就能粘到一起。”
这倒是个好的思路,可是找了两小块塑料布试试,烧得大窟窿小眼子的,根本就控制不好啊。
要是不能解决这个关键问题,塑料大棚就没发继续了,看看时间也快到了晌午,老支书就吆喝一声,大伙先散了。
刘青山也没想出来啥好法子,心里多少有点郁闷:这大活人,还真能叫尿憋死了不成?
回到家,母亲正做饭呢,进到屋里一瞧,只见大姐刘金凤,正喜滋滋地拿着个电熨斗,在桌子上熨衣服呢。
这时候大伙用的可不是蒸汽熨斗,都是那种铁的,通上电之后,在半干的衣裤上来回出溜。
熨烫完之后,会把衣裤弄得锃亮,尤其是裤线最明显。
这个熨斗,就是昨天高文学给妻子买回来的礼物,一般的农村人家,根本就不用这玩意,有的穿就不错了。
看到铁熨斗,刘青山眼睛忽然一亮,噌一下蹦过去:“姐,给俺用用熨斗!”
“别抢,小心烫到手。”
刘金凤护住熨斗说:“三凤儿,你有啥衣服,姐给你熨。”
刘青山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小卷塑料布:“先熨熨这个,看能不能粘一起!”
这下刘金凤立刻瞪起丹凤眼:“三凤你捣乱是吧,是不是耳朵痒了?”
新买的电熨斗,锃光瓦亮的,能当镜子用,熨衣服都舍不得呢,你拿来烫塑料布!
刘青山赶紧把上午的事儿跟大姐说了一遍,刘金凤虽然心疼,却也晓得事关重大,只能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三凤儿,我看在塑料布上边,最好垫一层布,这样就不会因为太烫,把塑料布烫化,沾到熨斗上。”
好像有点道理。
刘青山照做,把两小片塑料布搭在一起,上面盖了快薄布,铁熨斗从上面一走而过。
把熨斗立起来放到旁边,拿起塑料布,还真被接到一起。
拽了拽,感觉粘得挺结实,又仔细检查一遍,严丝合缝,并没有漏气的地方。
“哈哈,成了,姐啊,你这个熨斗还真好用!”
刘青山简直太满意了,忍不住手舞足蹈。
一不留神,手指头碰到铁熨斗,立刻烫得他哇哇怪叫,这回是真在屋地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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