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青山,你这几个妹妹真懂事,咦,这茶盏……”
周老师嘴里夸着夸着,目光就被那青花茶杯所吸引,他很想看看杯底的款识,可是里面的茶水太烫,一时间喝不到嘴里,好不着急。
好不容易把茶水喝完,周老师连忙翻过茶盏,果然,杯底有手写款:大清光绪年制。
周老师将杯子在手里把玩一阵:“可惜是光绪的,要是清三朝的官窑,那就更难得。”
其他人也都是一惊,舒作家摇摇头:“青山,你还真舍得呀,用这个喝茶?”
林子洲也笑:“还有小白,也不怕它毛手毛脚地给帮倒忙?”
刘青山笑而不语,这套茶具,是他收藏的茶具里面,最差的一套,所以才拿出来待客的。
这时候,小老四忽然插话:“嘻嘻,这些茶杯茶碗,大哥那还有十几套呢。”
真的假的?大伙有点不信,以为小孩子瞎说呢。
刘青山抬手示意一下:“诸位喝茶,这茶具嘛,用来喝茶,就算是物尽其用。”
听他这么一说,大伙的心态也就平和下来,慢慢啜饮,还真别说,这药茶喝起来还别有一番风味。
不大一会,郑小小就把路作家和高文学,以及海师兄都请了来。
文人雅士,一盏清茶,几番闲话,倒是颇为悠闲。
等到第二天上午,夹皮沟文学奖,终于在小学校的操场上举行。
除了这些来宾以及县乡领导之外,夹皮沟的村民,老老小小的,几乎悉数到场。
刘青山主持颁奖典礼,也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第一项,自然是升国旗奏国歌,这个是必须的。
小老四和山杏两个小娃娃将五星红旗徐徐升起,村里的小娃子都行队礼。
那些还没上学的鼻涕娃,也跟着举手,就是姿势不大正确。
然后就是由老支书,宣布第二届夹皮沟文学奖的获奖者。
只见支书爷爷戴上老花镜,穿着一身笔挺的干部服,不慌不忙地走到国旗前面的领操台上。
台下的二彪子,连忙举起照相机,和记者一起,咔咔照相。
老支书先向下面点头致意,然后还像模像样地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
“下面由我宣布,第二届夹皮沟文学奖的获奖者是……”
老支书猛然想起来,昨天青山跟他说了,这个检查的查字,当姓的时候,读什么来着,叫他给忘了。
站在旗杆下面的山杏一瞧支书爷爷卡壳,就猜到咋回事,于是连忙在身后轻声道:“支书爷爷,是查,和扎锥子的扎一个音。”
“对,获奖者是査海生同志,大家欢迎!”
老支书带头鼓掌,他老人家算是不大圆满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海师兄正要上去,却被刘青山笑着拦住。
只听老支书又开始念了一大串名字,都是各家各户的掌柜的,这些都是评委会的成员。
村民其实就是来听这个的,读到谁的名字,还都拍两下手。
结果,获奖者的名字几秒钟读完了,这些评委却念了好几分钟,就当是赞助单位了。
等老支书终于念完名单,海师兄这才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走上那个水泥的领操台。
他还是原来那一身打扮,挺长的头发也没剪,连胡子也没刮。
他的面孔还带着几分腼腆的涨红,使劲鞠了一个躬,嘴里连声说着谢谢。
等到掌声平息,刘青山这才继续主持颁奖仪式:
“下面,请作协的周老师,为获奖者颁发奖状,请舒作家,为获奖者颁发纪念奖章,请林记者,为获奖者颁发奖金!”
操场上,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尤其是那些小娃子,把小巴掌都拍红了:奖状啊!
来宾们,倒是瞧着那个放在小托盘里的纪念奖章发呆,雕刻的是一个金灿灿的青山龙,金的啊。
周老师和舒作家以及林子洲三个人,依次走上领操台,结果海师兄的两只手有点忙不过来了,又拿奖状又拿奖章的。
还好后边的小老四和山杏有眼力见,也都凑到海师兄身边,俩小丫头帮他抬着镶嵌在玻璃框的大奖状。
海师兄则用手举着奖章,感觉沉甸甸的,真的沉甸甸!
并非因为这是用黄金制成,而是因为它代表着夹皮沟这些淳朴的村民,一颗颗金子般的心。
这沉甸甸的荣誉,就连颁发奖章的舒作家,心里都有些羡慕。
依次和海师兄握手拍照之后,林子洲这才双手拿着小存折,递到海师兄眼前,嘴里还说了一声恭喜。
“谢谢,谢谢大家,谢谢夹皮沟的乡亲们,我也是农民的儿子,我也深爱这片土地。”
海师兄的眼眶有些湿润。
前几天,当刘青山去学校找他的时候,海师兄还不敢完全相信。
但是此刻,他却被幸福的闪电击中。
全场再次报以热烈的掌声,下面的村民,还不忘趁机教育自家的孩子:好好学习,将来也拿奖。
“下面,请获奖者发表感言!”刘青山的嗓门也开始拔高。
海师兄一手拿着奖章,一手捏着存折:“我现在有点激动,不知道该怎么来表达此刻的心情,就用我以前写过的几句诗歌,来祝福所有关爱我的人。”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愿我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样质朴的诗句,村民还是能听懂的,全都报以最热烈的掌声。
刘青山也欣慰地拍着巴掌,他能感觉到,海师兄的内心确实得到升华。
几句诗,只有最末一句,稍稍做了几个字的改动,但是却代表着完全不同的心境。
原本的诗句是: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细读之下,还是能品味到那种孤独感;但是现在,却代表着诗人的胸襟,更加宽广。
就像是杜甫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诗人的胸怀越大,成就才会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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