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爷在家中排行第二,实际上应该是蒋二老爷。”
“他上面还有一位大哥,只因这位大哥早年间去世了,所以大家才直呼他为蒋老爷。”
“他去世的这位大哥膝下有二子,分别是蒋家大爷蒋垒和二爷蒋堃。”
“蒋老爷出事后,其子蒋墨为了照顾他,将朝廷荫补的官职让给了大堂兄蒋垒,但蒋垒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在携子出游的时候不慎出了意外,其乘坐的马车行驶在山路时跌下了山崖,连同车里的孩子一起死了,故而才会轮到现在这位二爷蒋堃去任职。”
“不过这位二爷也实在是没什么本事,赴任近十年没什么建树不说,还贪财好.色,既不会笼络同僚也不会拉拢上峰,年年政绩考核都被评为中下,不降职就不错,更不用说升迁。”
“蒋家近两代本就人丁单薄,到了他们这辈一共就只有兄弟姐妹四个,唯一一个女儿蒋四姑娘在嫁给了成安侯之后因难产而去世了,大爷蒋垒又因意外死了,如今就只剩蒋堃和蒋墨两兄弟。”
“这两兄弟的相处似乎也并不和睦,在蒋老爷出事之后就分了家。蒋墨因为不能生育,便将所有的家财都给了外甥女苏大小姐,蒋堃则带着家眷以及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家财直接去了任上,再也没回过蒋家老宅。”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位蒋二爷成亲十余载,家中妻妾无数,却到现在都没有子嗣。”
“外界传言说他也跟蒋三爷一样患了不育之症,故而才会无子。”
下人将打听到的消息娓娓道来,齐夫人默默地听着,眉头渐渐蹙起,搭在小几边缘的手也渐渐收紧。
“也就是说,蒋家就此……绝后了?”
“目前看来是这样没错。”
下人答道。
除非那蒋堃再生出孩子,或是苏大小姐今后生了孩子过继给他或者蒋墨一个,否则蒋家的血脉便彻底终结了。
可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前者的几率很小,后者更是绝无可能。
苏大小姐是要嫁入他们定国公府做世子夫人的,定国公府的血脉怎么可能过继给蒋家?
齐夫人点了点头,说了声知道了,让下人退了出去。
定国公齐沛在旁听着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下人离开,房中只剩他们夫妻二人,才坐到齐夫人身边,将她微凉的手握在了手里。
“你觉得外面的那些传言……是真的?”
他轻声问道。
如今外面已经把蒋家的事归咎到了苏大小姐的命格上,说苏大小姐自幼克亲,故而才会害的蒋家一再出事且后继无人。
齐夫人摇头:“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分不清真假。”
这次的传言之所以会闹得这般沸沸扬扬就是因为它说的有鼻子有眼十分真实,而错也错在太过真实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苏家的事这么详尽的摊开来摆在人前,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的样子,想不看出其背后的险恶用心都难。
所以蒋家出的这些事情是真的,但命格之言却必然是有人故意攀扯上去的,为的就是败坏苏大小姐的声誉并破坏她的婚事。
齐沛拉着齐夫人的手将她揽进怀里,问道:“虽然分得清,但还是有些担心是不是?”
阿铮幼时险些被马踩踏,这件事在她心里多年都放不下,如今那传言又说是因为苏大小姐的命格才害得蒋家无后,这恰好戳到了她心中最在意也最薄弱的地方。
齐夫人闭上了眼,额头抵在他的肩头。
“我知道这样不对,知道不该听信这样的无稽之谈,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齐沛柔声道,“没关系,你若觉得不妥,咱们退了这门亲事就是了,左右……”
“那怎么行!”
齐夫人立刻睁开眼坐直了身子。
“阿铮有多喜欢苏大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因为这样的流言就退亲,他定会怨我的!”
“他敢!”
齐沛瞪眼。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齐夫人皱眉道,“他难得喜欢一个女孩子,为了这个女孩子甚至主动开口来求我,我怎么好伤了他的心。况且……况且明知这传言是为了陷害苏大小姐才流传出来的,再去上这样的当岂不是很傻吗?”
的确是很傻,但是很多人在面对这样的状况时还是宁愿选择傻一点儿。
因为不敢拿家族后嗣的问题去做赌注,因为不敢让自己的亲人去验证真假。
齐沛看着齐夫人纠结矛盾的样子,无奈轻笑,伸手抚上她的面颊。
“我的小艾总是这样心善,永远在为别人考虑。”
出了这样的事,苏大小姐在短时间内定然不会有什么好姻缘了,但她如今已经十七岁,这样的年纪再耽搁下去势必更难找到好人家。
若再加上被他们定国公府退过亲的名声,怕是更加没人敢娶了。
齐夫人不想齐铮伤心难过是真,怕耽误了苏箬芸也是不假,两两加在一起,纵然心中仍旧有些担心,但还是决定将这门亲事继续下去。
许久没有被唤过乳名的妇人羞红了脸,伸手锤了齐沛一下。
“说了多少遍了不许这么叫我!”
齐沛朗声大笑,揽着她的手往怀中紧了紧,道:“夫人放心吧,不过是些危言耸听的无稽之谈,哪里就当的真。咱们当初都能有了阿铮,阿铮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孩子。”
齐夫人怔了怔,微蹙的眉头旋即渐渐舒展。
是啊,当初多少人说她今生都难有子嗣,连她自己都渐渐绝望了,后来不还是有了阿铮吗?
可见这世间万事也并非是皆有定数,各人都有各人的缘法,时运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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