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我信你。”程敬荣情不自禁追了一步。
程钰与他互视一眼,点点头,上马后对程铎道:“大哥也早点回去吧,别让大嫂牵挂。”
程铎嗯了声,目送程钰纵马跑远,他又僵在了原地。
信还是不信?只要他想,都能找到理由劝服自己,可一旦选择了,注定会得罪一方。
只有妻子,是他唯一能全心信任的人。
想到妻子,程铎心头莫名一突。妻子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亲人,她腹中的孩子是他艰难求来的,不论如何,目前最要紧的都是保护好妻子,她们母子平安,他的一切猜忌挣扎防备才有意义。
可是,他没有程钰的运气。
程钰先搬出府了,他没有理由让妻子长时间在外面安胎,就算有,程敬荣真要暗算,他也没有一个类似楚家那样固若金汤的府邸……
各种各样的问题纷杳而来,程铎头疼欲裂。
他跌坐在树下,捂住了脑袋。
一直呆坐到日上三竿,程铎才上了马,心事重重往回走。没走多远,前面有人快马加鞭而来,程铎还没看清对方,对方先认出了他,“世子!世子,府里出事了!夫人她……”
妻子出事了?
程铎险些栽下马去,因这一激灵,理智倒恢复了些,急着迎上去,“夫人怎么了?”
那人赶路太急,上气不接下气,勒马时听世子如此询问,竟然栽了下去,浑身发疼,他却顾不上,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夫人,夫人她,她与人……私会,被王爷灌了落胎药,王爷不许请郎中,夫人似乎快不行了……”
七月秋老虎要走不走,头顶艳阳高照,程铎却如坠冰窟,想要开口,血先于声音喷了出来。
“世子!”
眼看着世子摔了下来,小厮急忙去扶,哭着替程铎揉胸口,“世子你别着急……”
“滚!”陈铎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扶着他,踉跄着起身,踩了三次脚蹬才上马,猛地一甩马鞭,朝京城赶去。
来时用了两刻钟的路,去时只用了一刻钟不到,进京后程铎看不见那些匆匆闪避的路人,只知道家中妻子正在等他,一路横冲直撞。到了王府门前,程铎没等马停稳便跳了下去,身体摇晃险些摔倒,门口侍卫来扶,他一鞭子抽开,捂着嘴咽下又一口血,疾步往里闯。
正合堂。
吴素梅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睛睁不开,但她听到了门外丈夫惊慌急切的喊声,听到了他重重的脚步声,甚至听到他进屋时摔了一跤。丈夫终于回来了,吴素梅很想再等等他,很想再睁开眼睛看一看她的表哥,很想为没能给他生一儿半女跟他说声对不起,很想告诉她她是被人陷害的,可她太冷太疼……
她朝床外伸出的手,忽的垂了下去。
程铎并没有看见,进屋的那一瞬,他目光就投向了妻子脸庞。他大步冲上去,跪在床前喊她,却见妻子面色惨白,眉头锁眼眸闭,眼角还有泪珠滚落……
“表妹?”程铎前所未有地发慌。他的表妹最娇气,受了委屈,绝对会跟他诉苦,她也最心软,不管怎么生他的气,都不会让他喊第四声,往往只要他小意哄哄,她就先委屈地哭,抱怨一番便会原谅他。
刚刚他喊几声了?
程铎突然不敢再喊。
他用袖子抹脸,想先擦干眼泪再仔细打量她,看看她是不是委屈地睡着了,像以前一样,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低头时,却瞥见她的手无力地耷拉在床外。
程铎失魂落魄。
那晚长随毒.性发作,平静下来后,手就是这样的姿势。
程铎盯着那熟悉的白皙小手,眼前浮现新婚当晚,他捧着她手亲,承诺他会好好待她……
“表妹……”
程铎握住妻子的手,转身看她时,声音颤抖,泪如雨下。
做了那样的事,他知道总有一日她会发现会生气,可他从来没想过,她会用这种方式罚他。
他错了,他真的知错了,早知会这样,早知她会丢下他,他宁可带她远走高飞,也不要……
“表妹!”
男人猛地伏到妻子身上,肩膀颤抖,偶尔露出来一两声哭,似孤兽悲鸣。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