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伟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哽咽地道:“张书记,我知道我错了,不该在这个时候擅自离开岗位。可家中老母突然病重,脑溢血住院,几次晕厥,差点毙命。作为家中的长子,没有敬过几天孝道,愧对于老母。但国事大于家事,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
“哦。”听到李建伟的凄惨描述,张志远气消了一半。他停顿了片刻道:“先把这事放在一边,你现在赶紧回去和苗宇飞一起安置受灾群众。”
“好的,我这就去!”说完,用袖子抹了下眼泪,深深地向张志远鞠了一躬,转身叫上苗宇飞上车了。
苗宇飞看完整个过程简直不可思议,李建伟拙劣的演技竟然轻松骗过了张志远,这他妈的太神奇了。李建伟的母亲确实健在,长期跟着他妹妹在江东市生活,到底是不是突发脑溢血,鬼才知道了。不过,李建伟的确厉害,利用张志远的同情很巧妙地躲过了一劫。
中午时分,救援队终于抢通了生命线,抵达了受灾最为严重的石家村。陆一伟与张志远相见,不知该悲该喜,似乎有一肚子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张志远没有多说,仔细查看了石家村的情况,与受灾群众作了一通煽情演讲,让罗志清留下来负责转移,自己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县城准备召开碰头会。临走时,询问陆一伟:“有没有车?没有车就坐我的车!”
陆一伟心里一热,连忙摆手道:“张书记,不用了。”
“哦。”张志远点点头道:“下午的碰头会你也参加。”说完,坐车离去。
陆一伟回到家中已经下午3点多了。刚进门就被父母亲一通数落,可他顾不得听他们唠叨,一边上楼一边道:“妈,家里还有没有吃的?快饿死我了,我洗个澡换身衣服马上就来。”
骂归骂,刘翠兰心疼儿子,一头扎进厨房为儿子煮饺子去了。
洗完澡换好衣服,陆一伟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刘翠兰见状,关切地道:“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陆卫国则闷声坐到一边,不停地抽着烟。
过了一会儿,陆卫国终于发声了:“你昨晚到底死哪去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和你妈担心了一晚上,我要是再年轻几岁,非要暴打你一顿。”
本来很严肃的话题,陆一伟听到父亲要打自己,突然“扑哧”将吃下的一个饺子喷到了碗里,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边笑边道:“爸,你可好久没打过我了啊,现在想想,我还挺怀念的,哈哈。”
陆卫国被陆一伟这么一搞,完全没有气氛,操起手边的笤帚佯装在背上打了两下,板着脸道:“你以为你长大了,我就不打你了?告诉你,照样打!”
“行啦!”刘翠兰一把夺过陆卫国手中的笤帚,埋怨道:“都是当爷爷的人了,老胳膊老腿的,你以为一伟打不过你啊,别打搅他,瞧孩子饿的,你要没事,赶紧打麻将去吧,你那帮麻友早就在电话里催了。”
陆卫国气呼呼地坐在那里,指着盘子对刘翠兰道:“没看到一伟吃完了吗?赶紧捞去!”
听到此,陆一伟不禁眼眶湿润。无论是在仕途失意时,还是情感受挫时,唯有父母亲默默地陪伴在自己身边。都说父爱母爱是无私的,不在乎你位极人臣,不在乎你腰缠万贯,只祈祷你身体健健康康,家庭幸福,婚姻美满,也就知足了。
然而,长大的孩子如同离巢的雄鹰,习惯于自由自在,自食其力,借口工作忙而忽略了对父母亲的关心。父母亲最害怕什么?最害怕你在家中的影子越来越少,生活的迹象一点一点消失,熟悉的味道越来越淡,回家的一次比一次少,一旦你回到家中,忙得不亦乐乎,好不开心。或许,这就是对你毫无掩饰的爱,毫无吝啬的爱。
刘翠兰见陆一伟愣怔在那里,突然紧张起来,连忙询问:“一伟,咋了?是不是妈做得饺子不好吃?”
陆卫国也警觉起来,以为自己的话说重了,懊悔地道:“儿子,爸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好了,你吃吧。”说完,背着手出了家门。
望着父亲渐渐佝偻的身躯,一个饺子堵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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