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雅兰苑出来,沈婳便直接回了麒麟居,好似完全不受墨兰的影响,看书、午睡,很快天就黑了下来,时至月末,大约也有了初夏的燥热,旁边开支着小窗,偶有几声鸣蝉入耳。
沈婳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了许久,小麒麟已经从雕花床的这头睡到了另一头,又在酣甜的喃喃的小娘亲抱抱。
听到音儿她才舒口气起身下了床,蹑手蹑脚的掀开珠帘,从身后拿出一个隐隐泛光的锦盒,搁置在梨花案几旁,锦盒打开她摸了摸那夜明珠,璀璨莹润,萧将军的好宝贝还挺多的,独独这个沈婳用的顺手。
屋内光线虽然还很昏暗,但案几上却是明亮,她端坐下来,从案几旁一个上了锁的木匣子内取出今早小麒麟从萧瑞房间带出的画卷。
在夜明珠下再慢慢展开,画中女子又一次跃然眼前,倾城之姿自是不用怀疑,但瞧那女子捧着彩蝶翩跹,笑靥如花,一颦一笑皆是如那牡丹绽开,明艳动人,眉眼无一处不是精致传神,便知作画之人定是情根深种。
沈婳一声轻叹,如辰时般呼吸更加一窒,卷中女子正如小麒麟说的那般与自个是十分相似,可沈婳却能瞧出那绝不是自个儿,她的眼中是如远山清月,宁静美丽,仿若不染世俗的仙子,哪里是她这个俗人能比的,不过是长了相似的皮囊罢了。
她只能再一次深深的叹息,只叹红颜薄命,怪不得萧绎和萧瑞兄弟俩都如此痴迷,美人很多,这等气韵的美人却是人间少有。
然而,沈婳大半夜起来也并不是为了欣赏美人的,却是另有打算,再次从匣子内取出几页已然发皱的宣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标记着很多东西。
沈婳压在最前面的宣纸上面写着海妈妈三字尤为明显,原来这上面批注的正海妈妈几日前来麒麟居与沈婳长谈的最后内容,那小心翼翼查看了周围才告诉她的秘密。
海妈妈那日说侯府夫人陈氏将沈婳接过来是另有目的得,陈氏的那位胞弟,也就是当初与沈母有婚约的那位庶子现在身染重疾,却念念不忘沈母,大夫开出的药方引子却是沈母本人。
可沈母已经去世,陈氏便想接沈婳回来扮作沈母的样子解一解庶弟的心疾,但陈氏的庶弟此番正在外地求医养病,大约六月才能回到京城。
所以海妈妈意思是让沈婳心中早作打算,大约海妈妈是担心陈氏让沈婳代母嫁入陈家做那庶子的续弦,这般年纪再娶如花娇妻的也不在少数。
陈氏疼爱胞弟那是不争的事实,人人都瞧在眼里的,原本沈婳听完夜间也是辗转难眠了几日,可她如今却并不担心了,她提笔点了朱砂墨,将海妈妈那页宣纸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因为沈婳现下心内已然确定陈氏接她回来的目的定不会这么简单!
她毕竟是儿媳,要接人入府动静那般大,老夫人那边不会不禀告,侯爷那也得简单交代,这样的理由一心养病的萧老夫人根本不会多想。
海妈妈是老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知道这些也不奇怪,但她入府半月有余,陈氏应该也瞧了她的容貌,与生母并无相似,可陈氏却不见半分累赘,依然生活上好生照顾。
尤其是昨日萧静敏受了她的气,依着那被娇惯了性子,岂会不去母亲那告状,也许是她多心,但萧三不说,府里上上下下的那么多张嘴侯府夫人怕是早知道了,可竟是不见陈氏找她半分麻烦,她可不信陈氏是因为心疼她孤女身份才这般宽待。
尤其是黄氏对她的态度,太过诡异,还有墨兰今日的气言,这一切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或大或小,沈婳只能细细的串着,她有很多想不通的不合理之处。
她将墨兰今日之言一字不差的批注在新的宣纸上,墨兰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记下这些线索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丝能发现端倪的机会。
沈婳落笔完了,再将所有的线索铺在小案几上,她仔仔细细掠过每一处,批注勾画,将所有关键的再归整在新的一处,这些杂乱的信息汇集,很快就清晰起来,沈婳一遍遍的认真过目。
莫非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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