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共进退

谢缙听到谢水楠这三个字，奇怪地抬头朝这一边看过来，因为叶岚成是背对着她，因此她看不到叶岚成的表情，不过她却能看到林道元表面一闪而过的不快。

对于自己的母亲，谢缙对她了解不多，除了知道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之外，其他的事情所知甚少，就连她和父亲叶岚成的怎么结合在一起都不知道。谢缙的性格决然是不会亲自去问谢水楠，因为很有可能谢水楠会甩出一句‘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将这种心血来潮的冲动给浇灭，而另一种可能则是叶岚成虽然很疼爱自己，但是他在家里的总是沉默寡言，似乎整个身心都在他奋斗的岗位上，对于他和母亲的事情也很少提及。

叶岚成和谢水楠在这个家里似乎扮演着一对冷静的对手，安静，沉默，且相安无事。

随着年纪的日渐长大，谢缙从两个人身上似乎琢磨到什么，联想到什么，但是实在平静的家庭让她只能将猜测徘徊在脑海里，从未有实质性地追问。

然而甘明辉的一句话将这种一直深埋在她内心的疑问悬了起来。

这时，整个二楼静得出奇，方洛好奇地转头看着那一边，甘清泉和戴胜飞也适时地停止了言语，林关关靠在座位上，闭着眼。

戴景鹏看到冷场，错愕了一下，看到孩子们一副好奇的神情看过来，立刻醒悟过来，呵呵一笑道：“老甘，过去的东西提它做什么，自罚一杯。”

甘明辉也是喝多了一点，说着也话有些不过脑，一时说漏了嘴，戴景鹏这么一说，再看现场的情况，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错了，立刻哈哈一笑，抓起酒杯，环视一圈，装作胡言乱语道：“自罚一杯，你们看我这嘴巴，喝多了就容易跑火车。”

说完头一仰，一杯酒下肚。

关于叶岚成、林道元还有谢水楠的事情，在场的人也都知道一点，不过这都发生在学校那会儿的事儿了，隔了二十来年，按说印象应该淡弱，但是这一聚会，原本应该淡忘在这匆匆韶华里的记忆却不期而遇地一涌而来。

石林看着叶岚成和林道元两人闷不做声地坐着，眼光落在桌面上，均对甘明辉的圆场熟视无睹，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站起来，笑道：“老叶，来来，我们哥俩干一杯，刚才你说国家经济增长仍要依靠工业、依靠中小企业共同发展，我很认同啊，就拿你城北区最近的招商引资可以看得出来，你们的重心是大力鼓励私有企业发展，这很好。”

石林的地位在现场的地位直逼林道元，他不仅是单单一个分管经济的副市长而已，在这一届的政府班子里，现任市长季冬成下一届很有可能挪到市委书记的位置，而空出来的市长位置，石林的希望十分大，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这几年为邕城经济作出的杰出贡献，更重要的是，石之水过几年就要退下去，各方势力需要平衡，石林也有一种被慢慢推上邕城市长位置的势态。

因此在现场不少人眼里看来，石林无疑已经就是邕城这个省会城市的市长了，说话的分量自然中很多。

叶岚成和石林的关系十分好，咧出一个笑，端起酒杯和他一碰，然后一干而尽。

都说领导喝酒都是半推半就，划水居多，但是如今这个场合都是昔日的同窗好友，自然不会将平日里那一套搬上来，该喝的一杯不能少。

度数不低的茅台下肚，喉咙就像是冒火一样，叶岚成龇牙畅了一口气，整个人好像是顿时清醒一半，笑道：“老石，你这个分管经济的，得多帮帮我才行。”

石林立马点下头：“这是自然，你我都是邕城人，家乡的发展自然都系在你我的心间，在场的老同学也都是，其实到我们这步年纪，心里挂得最多的还是工作。”

两人打断冷场的气氛，打来了话匣子，立刻引起了共鸣。

林道元这时笑了出来，说：“石林，怎么听着像是听石书记做报告一样，还这部年纪了都，这跨度也太快了吧。”

林道元的一番话立刻让原本冷场的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

石林摇摇头，笑着回答：“老林，你还别说不是，谁不知道你林副省长是省直机关里干劲最足的，人这一操劳，皱纹就出来，这年纪就蹭蹭上去了。”

谈到工作的事情，一桌子人热情又上来了，或许借着酒精的缘故，谈着谈着，戴景鹏和甘明辉因为某一些事情激动地喊了起来，全然没有平时从容有度的领导形象。

方洛看到气氛转换得如此之快，心里隐隐佩服这些老油子对于场合的拿捏十分老道，就连平日里有些少言的石林也能侃侃而谈。

谢缙转过头，看到方洛的脸色，问：“看什么呢。”

方洛回过头，笑着说：“在看领导们如何撕掉伪装吵架。”

这时戴景鹏和甘明辉已经完全放开了手脚，为了收入补偿需求曲线的问题争得面红耳赤，完全没有往日的镇定样子。

旁边的人都在笑着听两个人本口水，一点也没有上前劝阻的架势。

谢缙知道这是叔叔辈们彼此难得的开怀畅论时间，暗暗拉了一下方洛的衣襟，方洛低头看了一眼洁白的纤手，抬头看向谢缙。

“我想到外面去。”

声音很小，但是方洛听得很清楚，然后他点了点头。

虽然二楼的冷气开得很足，但是酒气却很浓，就连甘清泉也忍不住偷偷扇掉身前的空气，仿佛要摆脱这弥漫在空气中的不良物质。

谢缙站起来在叶岚成耳边轻言了几句，叶岚成听完点头。

此时二楼的焦点都在甘明辉和戴景鹏两人身上，对于谢缙的出去，大多数人都没在意，但是方洛起身的时候，林道元和石林的目光扫了过来。

林道元先是看着谢缙出门，再看到方洛站起来，看到林关关在一旁似乎生闷气的模样，心里大概想到了什么，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正好这时候石林向林道元这边看过来，看到了他的反应，立刻对方洛招手。

方洛也正好要跟石林支言一声，看到他冲自己招手，走了过去。

“出去记得回来，先别回去，回来接我，我这样子开不了车。”

方洛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舅舅这个时候要说这样的话，很明显，他此刻还很清醒，。

不过石林这样子确实不适合开车，方洛刚才想跟谢缙一起沿着邕江走回去，夏日的河边凉风习习，散步是不错的事情。

“我明白了。”

方洛走出去的时候，林关关有些懊恼地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扔，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惹得林道元看了过来。

甘清泉大概知道林关关这么反应的原因，而戴胜飞更加知道，不过他心里却有些高兴，平日里林关关仗着身子娇贵，经常欺负自己，难得看得他吃瘪，这实在是很舒服的事情。

石林看着方洛走出去的身影，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家伙总是出人意料的给人惊喜，就像这叶岚成的宝贝女儿好像和他走得很近，殊不知，谢缙这个天之骄女已经被林道元看成是林家的儿媳了，现如今要怪只能怪林关关这个纨绔太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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