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路:都督李重,战辅兵二万,攻井陉关,主要对手是石勒,进展较大,主力分散于上艾、受阳一线。
第二路:都督羊聃,战辅兵二万余,自涉县出发攻壶口关,主要对手是刘曜,目前尚无进展。
第三路:都督侯飞虎,战辅兵接近二万,自晋城盆地北上,攻丹朱岭,目前尚无进展,但侯飞虎多次迂回出击,把匈奴守军调动得够呛,然后趁机正面强攻,拔除了山脚下及半山腰上许多城寨,这会已杀至丹朱岭上。
这一路也是牵制匈奴守军最多的地方,以至于晋阳方向都派了一万丁壮南下增援。
第四路:都督羊权,战辅兵一万五千,攻轵关,正面战场无甚进展,但河清镇将刘泉奉命抄小路绕至王屋山核心腹地,虽然被曲阳王刘贤击退,但匈奴猝不及防,损失不轻。
第五路:以禁军为主,战辅兵三万余,攻硖石堡,在付出六七千人伤亡的代价后,拔之。
这是禁军非常提气的一仗。
在与王弥的战争中,首次以如此“轻微”的伤亡攻克坚城。不过,背后其实离不开北军中候裴廓的运作。战至中盘时,硖石堡内的裴氏部曲、庄客作乱,临阵倒戈,遂破之。
守将王延带着数百残兵败将退守黾池——汉黾池县,非晋黾池县。
禁军目前正在休整,等待补充兵员、粮草器械。
休整完毕之后,会继续西进,围攻黾池县。
第六路:都督乐凯,战辅兵二三万人,自武关入,攻匈奴人据守的蓝田关。因距离实在遥远,且道路年久失修,目前还未抵达目的地。
从各条战线的进展来看,双方大体打出了水平。
匈奴人也不是弱智,整个防御圈做得是比较成功的,无奈需要防御的地方太多,而兵员、资粮又颇为不足,于是造成了典型的困境:处处设防,兵力被极大摊薄。
其实匈奴人还有一种打法,那就是放弃在各个险要关塞、重要城池派驻兵马,直接弃守这些地方,把主力集中在晋阳一带,与邵军展开阵列野战,一决生死。
这种打法还能搏一下小概率事件:比如飞沙走石、天降陨石之类。
但这也需要对手配合的。
晋军兵分数路,各自攻伐,已经注定一场荡气回肠的十几万人的大会战不存在了。
有那工夫,晋军已然联络各地豪族,令其反正,切断匈奴人的粮道、退路,待其自溃。
“金刀、獾郎过来。”邵勋招了招手,说道。
俩好大儿走了过来,看向地图。
“为父用兵,谙熟正奇变化。你们说说,此六路大军,何为正兵,何为奇兵?”邵勋问道。
“父亲,六路都是正兵,又都是奇兵。”金刀胸有成竹地说道。
“父亲,六路大军互为奇兵,哪一路取得突破,就是奇兵。”獾郎说道。
邵勋听完,快慰地笑了,跟他们讲了许久的正奇变化,终于有点眼力了。
“细细讲来。”他又看向两个儿子,说道。
“父亲,吕涯率两千五百人偷渡苇泽,绕后攻取上艾,此为奇兵。”獾郎抢先一步,说道:“刘灵正面强攻井陉关,此为正兵。两者相合,便是一个正奇变化。”
邵勋点了点头,又道:“此中还有一个正奇变化,在哪里?”
金刀看了弟弟一眼,微笑着上前,指着地图上的晋阳以南区域,说道:“李都督下井陉,入受阳,有攻取晋阳,南下抄截刘曜后路的趋势,此为奇兵。侯督、羊督日夜攻打丹朱岭、壶口关,牵制匈奴大军,此为正兵,正奇相合,破之必矣。”
“如果李督未能克井陉,侯督、羊督攻破丹朱岭或壶口关,那他们就变成了奇兵,李督变成了正兵。故分兵六路,实则互为奇兵。”金刀又补充道。
邵勋捋须而笑,看向尚未离开的沈陵,问道:“如何?”
沈陵没有废话,直接揖了一礼,道:“仆恭喜明公。”
邵勋哈哈大笑,道:“吾儿还要学,不可骄傲自满。”
以正合,以奇胜。
这个兵法原则直到后世朝鲜战争仍然屡试不爽,正面吸引、顶住,侧翼迂回穿插、大纵深绕后,这就是正奇变化。
两个儿子跟了他许久,现在对基本原理已经有些懂了,也就是说会纸上谈兵了。
接下来需要进一步加强、巩固纸上谈兵的能力,把各种战术的基本原理搞懂。
几年后,待他们再长大一些,就可以着手培养实操能力了。
“金刀、獾郎。”邵勋又看向二人,说道:“你俩再代入刘曜、刘雅生、石勒,写一写应对之策,明日出发前交给我。”
“是。”俩小儿行礼道。
沈陵在一旁暗暗点头。
梁公培养子息真是不遗余力,大战之时亦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帮助太大了。
只可惜太妃之子不在,不然也能学到许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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