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那双眼睛多毒,我如今都成这幅模样,身子发福,头发稀疏,还瘸了一条腿,他居然一眼都能认出来,可见日日夜夜将我放在心上诅咒。”
陆曈无言。
以她对裴云暎的了解,她觉得裴云暎没这个闲心。
“那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况且就算当日你出诊,未必能救回他的马,说不定裴云暎早已忘了旧事。”
“话虽如此,再见总有几分难堪嘛。”苗良方心虚低头,抠着自己裤腿上的破洞,“当年我在他家仆面前傲气十足,自以为是,如今人家混得很好,我落魄成这幅模样,就算他不报复我,我也没脸见人。说不定他现在正在背后骂我。”
陆曈:“……先生多虑。”
“不过,”苗良方抠破洞的手一顿,疑惑看向陆曈,“我今日看他对你说话,语气姿态熟稔得很,你们很熟啊?”
虽然陆曈之前救文郡王妃母女一事,西街众人都知道。裴云暎身为裴云姝弟弟,登门致谢也是正常。但一次就罢了,如给裴家小小姐的成药,大可让裴家下人自行来拿,何须亲自跑一趟。
而且……
陆曈对裴云暎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有身份顾忌,甚至称得上不客气,很有几分他当年风姿气节。
“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陆曈道:“不算熟悉。”
……
“你见到了苗良方?”
殿前司里,萧逐风惊讶开口。
裴云暎放下银刀:“很意外?”
“意外。”萧逐风道:“苗良方当年离开医官院,十年不见踪迹,外面都传言他死了,没想到一直藏在盛京西街。”
“你该意外的是他愿意指点陆曈参加太医局春试。”裴云暎在窗前坐下。
“也是。”萧逐风点头,“并非人人都能让苗良方重拾旧业,这位陆大夫不简单。”
裴云暎微哂,没说话。
“看来那位陆大夫是你的克星,所做之事,所收之人,都会妨碍到你。”萧逐风仍是木着一张脸,眼里却隐隐透出几分幸灾乐祸。
裴云暎收了笑,面上显出几分不耐。
桌上一盘冬枣青翠欲滴,萧逐风捏了个枣在手心,“既然如此,刚好有件事想告诉你。”
“说。”
“太师府最近不对劲。”
裴云暎抬眸。
自从贡举案过后,范正廉狱中畏罪自尽,但那之前,曾传出范正廉与太师府勾结流言,虽然这流言很快被压下去,不曾在朝中掀起风波,但裴云暎仍让人留意太师府动静。
柯家、范家、贡举案、太师府……每一桩都巧合地出现过陆曈的影子。
他有一种隐隐预感,陆曈所做一切,都是冲着太师府而来。但他不知陆曈背后何人,有何目的。青枫背地里查过陆曈底细,她就像凭空出现在盛京的外地人,每日坐馆行医,与他人并无勾串,正如所有背景清白,普普通通的平人大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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