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暎几日没回殿帅府了,萧逐风又是木讷寡言的性子,殿帅府显得比往日无趣了许多。
听见动静,窗前人转过身来。
青年绯色锦袍在灯色下,显出诱人的艳丽,神情却是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冷淡。
他没理会段小宴,段小宴还想说话,就听面前人道:“赤箭。”
赤箭出现在门外:“大人。”
沉默了一会儿,裴云暎开口:“为何没告诉我,陆曈被关进神农祠一事。”
段小宴一愣,一下子紧张起来。
这是要兴师问罪啊!
少年人不敢搭腔,噤若寒蝉贴在墙角,尽量将自己当作一尊无用的花瓶或是偶然经过的蚂蚁,试图让屋里人忽略自己存在。
夜雨打湿落花,院中一地湿红,总把良宵淋出几分萧索。
赤箭动了动唇,没说话。
裴云暎临走时,说过紧盯陆曈那头动静。陆曈被关进神农祠的事赤箭不是不知道,只是萧逐风将消息拦了下来。
赤箭也是赞同的。
那位陆医官身份微妙,行事又太过大胆,在巍巍皇城里,不知哪一日就会东窗事发。与之纠缠并不是一件好事,当尽量远离。
偏偏自家大人对其格外上心。
他顺从了萧逐风,以为主子只是一时兴起,很快会将此事淡忘,但眼下看来,他们都想错了。
屋中气氛冷凝,一片寂静里,裴云暎忽地笑了下,“你想做萧逐风的人?”
赤箭一凛,蓦地跪下身来,声音带了一丝惶恐:“属下知罪!”
自家大人素日对下属们都不错,以至于他们都快忘了,大人发起脾气时的模样。
从来不留情面。
夜色安静,只有雨水沥沥打窗的细响。
年轻人垂着眉眼,过了许久,直到屋中点着的香燃了一半,香灰落到桌上,被风吹散半簇,才漠然开口:“自己出去领罚。”
只是领罚,不是扫地出门?
段小宴那口屏着的气终于松了下来。
这算是手下留情了,看来裴云暎虽然心情不好,但还没到到糟糕透顶的地步。
赤箭沉默应了,一声不吭地离开。
段小宴方松了口气,一抬眼,陡觉屋中无人,只剩下自己,生怕第二轮到自己,忙贴着墙高举双手大声辩白:“……我说过的,我提议过要写信告诉你的!他们不允,我做不了主!”
裴云暎看他一眼,从怀中摸出个东西扔他手里。
段小宴低头一看,是只细长的白瓷长颈瓶,不由一愣:“这是什么?”
“下食丹。”
裴云暎哂道:“消食开胃,自己留着吃吧。”
“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吃多了?”段小宴狐疑,不过很快高兴起来。
出门还不忘给自己带礼物?那应当没有迁怒到自己吧。
他果然还是殿帅府里最受宠的那个!
少年把那只细长药瓶小心揣进怀里,灿烂一笑:“谢谢哥!”
……
一夜过去,春雨染绿门前池水,满塘飘的都是昨夜被雨打落的花木。
陆曈背着医箱出了门。
昨日崔岷吩咐她今日登门户部左曹侍郎金显荣府上,同曹槐一起施诊,临出门前,林丹青追出门来,又细细嘱咐了好几遍,直到常进在后头催促,适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待走到巷子门口,没见着曹槐影子,反倒是他身边的小药童在柱子下等候,见了陆曈便解释道:“陆医官,我家少爷临时有事耽误,需晚点到金府,托我与您说一声,让您先去,他随后就来。”
早不有事晚不有事,偏偏临到头了有事,曹槐分明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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