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桌的几位宾客到此时才送上自己的礼物!
雷雄送的是一个传统的长命锁,不过一看成色就不是新的,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这是我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只有长孙才有资格佩戴,据说是求高僧开过光的,也收益于这个长命锁,我雷氏一族六代长孙,从未有早夭之事,我归家时特意从家中取来,送于未来侄子侄女,愿他(她)一生平安!”雷雄将长命锁送到澹台明月手中。
“雷大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澹台明月连忙摆手拒绝。
这个银质的长命锁虽然从质地上来说不贵重,但代表的意义却是重大,她和唐刀哪能夺了雷雄家族的气运。
“弟妹你收下,若放在和平之时,我自然是宁愿送金山也不会送这个,但现在形势不同,我们同日寇之战结束尚遥遥无期。
我四行团又处于华北前线,而我们背后就是黄河,我雷家居于关中,黄河防线若破,长命锁也定然保不了我幼子之命,不如给侄儿侄女,希望祖先保他(她)平安。”雷雄却是摇摇头,一脸真诚的说道。
一席真诚之言说得酒桌上的军人们都有些沉默。
他们这些当兵的,身在前线只当等闲,哪怕战死也不过是马革裹尸,可孩子无疑是他们最大的软肋。
那些在战争岁月出生的孩子,是何其的无辜,父母因为爱带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可当他们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残酷的战火。
雷雄这个当叔叔的,属实有心了。
澹台夫人想起未来的外孙,竟然会处在如此环境,眼眶不由微微一红,只是想到今日是女儿女婿大婚之日,落泪属实不吉利,只能低下头强忍油然而生的悲伤。
突然间手被一只略微有些冰凉的大手给握住,抬眼望去,却是丈夫澹台云舒满是坚毅的眼神,心下生起脆弱的澹台夫人却是似乎有了最坚强的依靠。
这近一年未见,她的丈夫似乎也改变了许多。
曾经的澹台云舒,儒雅且狂傲,天下能让他看得起的人不多,别说眼下这几位一看就带着几分粗糙的军官了,就是金陵大学、燕京大学那些大教授,他也懒得和他们多打交道,而现在,剪去长发的狂生却似乎拥有着和他们一样的气质。
果敢而坚韧!
那是谁也没向澹台夫人提起过,老澹台可是亲自率领着千余技术员和民兵支援前线,那可不只是运送物资,而是实打实的和日寇作战。
就连老澹台自己都是配着手枪、腰插两枚手榴弹!
甚至就连小何老师也不知道,曾经只手握毛笔的狂生在自己胸前还藏着一颗手榴弹,那是一旦支援落败,他绝不会当日军俘虏,那是他最后的光荣弹。
过去的那一年,不仅是四行团的新兵老兵们在不断学习着锤炼着成为最强的中国军人,老澹台也同样在完成蜕变。
这是个最坏的时代,但也是最好的时代,每个人都在被迫成为最强的自己。
否则,就会淘汰!
“好,雷大哥,这个重礼我收下了。”唐刀却是示意澹台明月收下。
“等他日战争结束,我就把这个长命锁再还给我的干儿子!”
“哈哈!那就一言为定,我那小子肯定会喜欢你这个干爹的。”雷雄大笑。
雷雄此次回乡,可是悄悄找过家乡道观的一位老道算过一卦,卦象显示他有大凶,他倒是不怕自己身死战场,只担心妻子和儿子就此无人照料。
而唐刀的未来不可想象,自己的小子能有这样一个干爹,那几乎是一生无忧,自己的后顾之忧可以尽去。
相对于雷雄这出手就是重礼,夜承桓和龚少勋、庄师散的礼物就稍显普通一些。
夜承桓送的是一首自己所写的诗:“伏弩东洋捷胜传,冲锋陷阵踏硝烟,枪林弹雨猛如虎,夫妻一对震太行!”
诗写的不错,一手行楷写得也很有韵味儿。
众人皆对这位年龄不过25,、青春岁月都在军中度过的陆军上校刮目相看,怪不得唐刀对其评价‘文武双全’,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咦?我咋没看出来小叶你以前还有这一手,早知道还有这本领,我怎么说也不可能让唐团长把你挖走啊!你看看你的继任者那一手字写的,惨不忍睹,惨不忍睹!”程大旅长长吁短叹道。
“首长,提个建议,大过年的,又赶上唐团长、澹台连长的大喜日子,就别扎王铁匠的心窝子了!”王小强一脸委屈。
“成,那等会儿你代表我683旅,也送一副字,我来想词儿!”程旅长笑道。
“那您还是继续扎吧!”一提到写字,王小强开始摆烂。
众人大笑!
龚少勋送的是一个装甲车模型,不过那应该也是做了精心设计,四个轮子可以动不说,车门也可以开关,想来也是利用‘一号实验室’有不少工程师的便利,专门定做的,也是有心了。
别人走的都是礼轻情意重风,四行团后勤处处长则属于礼重情意也不轻路线,一对金灿灿的黄金镯子,至少有100克重!
“卧槽,庄处长你这不会是从你们团后勤处直接拿金条熔的吧!”王小强感觉自己双眼都被金光闪闪给亮瞎了。
“嘿嘿,这可是我用半年的军饷和奖金在后勤处购买的,后勤处那边可都有记录可查。不然,这送的可不是礼,而是我这颗脑袋了。”庄师散淡定的回答。
唐团座狠起来连自己都打,有了那次经历,四行团内谁敢轻易违反军纪军规?就算他这个大处长有那个胆子,他那些属下们可未必敢。
贪墨这种事儿,在平时或许只是挨鞭子,但在这种战时,基本上就死路一条,哪怕他贵为中校也不行。
“这个礼要得,我说程、王、徐三位大哥,我四行团弟兄们可是给你们打了个样儿了,你们的呢?”唐刀笑眯眯的接过手镯,当场就给澹台明月戴上,一脸美滋滋。
而后,将目光投向‘穷得掉渣三人组’,那个厚颜无耻的模样,让683旅三位主官很有种想抽他的冲动。
大过年的,提钱干嘛?
“要不,我和夜主任学一学,送你们夫妻个才情?”王小强眨巴眨巴眼。
“啥才情?”众人一脸不信。
随着四行团驻扎太行山日久,对王小强这员683旅猛将也逐渐熟悉,你要说他指挥打仗,那自然是没得说,其猛如虎狡如狐的作战风格,就连四行团几位主官也是极为钦佩的。
但你要说他除了打仗还有什么才情,那却是头一次听说。
“翻跟头!”王小强一脸严肃。
就这一脸严肃慎重的表情,再配上他说出的那个话,反转不要太强烈。
“噗嗤!”就连端庄如澹台夫人,都没忍住笑出口。
一个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大团长,却说他要翻跟头,这是澹台夫人万万没想到的。
“卧槽,我设想过王兄你会怎么送我夫妇礼物,但这个大礼我是万万没想到啊!佩服佩服!”唐刀摇头叹息。
“送的很好,但我求你别送了,我怕一旦传出去,我会被772团兄弟们打死。”
“算你狠,这么牛逼的才情都不要,那我代表我们683旅只能送你这个了!”王小强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气。“我的一副画,要不要!”
“那必须要,而且要挂在我家客厅里。”唐刀强自压着笑意。
就这位老兄,他有啥水平,唐刀还不知道?
但唐团座这次却是大错特错。
当那副画拿出来,裱的也是普通,澹台云舒也是微微而笑,看着唐刀和王小强两人开玩笑。
要论画,别说坐这儿的十几人,就是放眼全国,他能看得上的又有几人?
然而,随着王小强大大咧咧的拉开卷着的画,澹台云舒的眼神凝固了。
那是一副水墨画,画上没别的,就是一匹奔马!
这匹奔马没有马鞍,没有缰绳,在宽广的原野上狂奔,骏马虽是在画上,却神骏气昂,仿佛随时都能从画纸上狂奔而出。
席间一时间有些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画上的这匹马所吸引。
哪怕是唐刀、龚少勋等这些大老粗,也都知道这副画绝对是大家所作,王小强这等糙汉别说画了,就是磨墨都嫌他手粗。
“王兄,这画要是你画的,给你半年,你能再画一副,我私人出一万银洋购买如何?”唐刀努力将目光从画面上挪开,似笑非笑的看向王小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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