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臣的手下意识的握紧，额头上青筋暴露。看得出来，他现在正处于盛怒状态。

可那又如何？

穆哲要的就是激怒荣臣，逼迫他做出选择。是继续自己的实验，还是抛弃自己的最后一个朋友最后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是要荣誉要众叛亲离，还是愿意到最关键的时刻悬崖勒马。

有句话说，在其位谋其政。

他从小就是个孤儿，没有荣臣所背负的荣耀和期待，更不会了解他是在怎样一个万众期待中一点点的成长。所以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要看到荣臣为难看到他痛苦。

可这件事继续下去是错的，既然明知道是错的，那他身为好友就必须要阻止。

及时，这样以来会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剑拔弩张甚至是彻底的决裂站在对立的位置上去伤害彼此。

“考虑清楚了吗？要么，杀了我。否则我就会阻止你的计划，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最满意的学员因为你的所谓实验而丧命。他是我费尽心血训练出来的，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你所谓的那些实验！”

穆哲的语气更冷了几分，态度更加坚决。

荣臣闭上眼，似乎是在平复胸口翻涌的情绪。许久之后，那个僵硬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

那双黑眸再睁开，一切波动和挣扎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平静无波和冷酷。

“既是你逼迫我的选择，那我也无话可说。”

“所以？”

穆哲挑眉，一副等待下文的模样看向荣臣。而荣臣却是长久的沉默，他的眼底一点点的被悲伤取代。然后在下一秒，那些情绪变成冷冽。抬手，开枪，砰砰砰砰。

原本挺拔的身姿突然趔趄着，脸色变得惨白。修长的身体晃动了几下，然后跪倒在地。

四颗子弹分别嵌入穆哲的双手和双脚，没有了双脚的支撑，再强悍的人也只有跌倒。

即使此刻的自己狼狈万分，穆哲的骄傲却不允许他做出难看的动作。他强撑这，唇角始终上扬，带着一抹讽刺不羁的笑意。一点点的站起来，哪怕双腿颤抖，血流不止。

“原来你比我所想象的还要狠，可到底还是没有杀了我。没有了四肢又如何，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活着……”

穆哲没有继续往下说，可他的行为却像是在印证自己说过的话似得。受伤的双腿承受着躯体，颤抖着，艰难的超前挪动着。

对，是挪动。用堪比蚂蚁的速度，却是确实的在前行着。

看到他的动作，那些站在一旁的守卫警惕的上前，随时准备着把穆哲给拿下。荣臣却对着蠢蠢欲动的人看了过去，锐利的视线告诉他们，不准动什么也别做。

明明普通人不过四五步的距离，只要几秒钟就能走过去。穆哲却用了整整二十分钟，等到他终于站在透明的玻璃门外，所走过的地上已经蜿蜒出了两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站在玻璃门前，看着苏醒过来的宋小宝，穆哲缓缓地笑了。

原本惨白的吓人的脸因为这一抹笑瞬间变得温和，气质和变得俊朗。这是宋小宝第一次从穆哲的脸上看到如此真诚的笑，一时之间竟然让人无法移开视线。那一刻，宋小宝的情绪是复杂的。

他恨这个男人，因为过往的那些训练，因为他逼迫自己杀的那些人。

可是此刻，看着如此坚持的男人，他的心底又有着动容。他失去了记忆，唯一的温暖是梦境中模糊的背影几乎含混不清的呼唤。现在的穆哲却让宋小宝感觉到温暖，这让他觉得惊愕。

一个会给人温暖感觉的，杀手？

就在宋小宝胡思乱想的时候，穆哲缓缓地抬起双手，手掌贴在透明的玻璃上。然后宋小宝看到穆哲笑了，看到他缓缓的用口型告诉自己：‘别放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说完，穆哲又笑了。

俊朗的笑容，配上他的五官，竟给人一股温暖美好的感觉。

宋小宝还来不及说什么，原本笑着的穆哲突然脸色一变，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即使如此，他依旧在笑着，眼神直直的钉在宋小宝的身上。

那一刻，宋小宝甚至想要冲破一切禁锢。不顾一切的冲到穆哲的面前，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把他带走，找医生过来医治。”

荣臣面无表情的说着，然后站在一旁。保镖们闻言立刻走上前，扶着穆哲强硬的带着他离开。临走之前，穆哲回头看着宋小宝。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而那一抹笑，是宋小宝眼底唯一的色彩。

直到，大门重新关上。隔绝了一切视线，宋小宝的眼神再次变得平静，毫无波澜。如同，死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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