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直有推进，苏星辰代表索要的谈判筹码也在逐渐变少，似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去了。

犹大教长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讨价还价，他一点都不觉得这种仪式在折磨他，反而乐在其中——至少从阶段结果来看，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仅仅靠着一张嘴，就能争到如此多的利益。

另一边，苏星辰连续说了八个小时话，精神状态却异常饱满，没有疲劳的感觉。

他打开铁罐，等待犹大先生回信的空档，稍稍打了个哈欠，把罐子里的茶汤一饮而尽，其中蕴含着叶北干员的魂威之力——几乎是所有巫术法师梦寐以求的灵泉神药，是忘却烦恼恢复灵智的茶水，也是特约茶室用来治疗VIP的道具。

如果说万灵药可以恢复血量，这种茶汤就是补充灵力，修补灵体的蓝瓶。

除了产能有限以外，它几乎没有任何缺点。叶北干员在治退灵灾时也是依靠这种神水，平复怨魂恶鬼的怒与恨，把凶神恶煞都变回普通平凡的游灵。

「算清楚了吗？」苏星辰托起混沌卵，仔细聆听着另一头，听见犹大咳血不止，也意识到这场谈判已经走到了终点。

「不好意思」犹大强撑精神，心脏狂跳不止，却只能对和谈代表说一句抱歉，似乎自己才是表现不佳，要被羞耻心拷打的那个人：「苏星辰代表，请等一等，请等一等」

如果能把这笔生意算清楚，那么丹秋国能够兵不血刃，换来十二天的和平，至于那些划到「敌占区」的领土，比如已经沦陷的月荫城，那只是达格达之釜计划的一部分，是必要的牺牲品。

可以继续维持仙胎元质的收集工作，可以继续保证这套国家行政机构运转下去。

最重要的是，他几乎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对死去的将官部下没有丝毫怜悯之心，没有复仇的想法——他是个冷血动物，懂得及时止损。别提什么家国情怀反攻大计，那都是征兵官说给土司民兵听的谎话。

他一点心疼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松了一口气。

兵员的消耗可以释放一部分军饷粮草的压力，人口少了，维护费用也会变少。这些失去行政管制的城市会拖垮快刀，账也不用算了，自然能把精力留到其他地方。

过了半个小时，最后两场电话会议结束，犹大充满了信心，与苏星辰谈起协约的细则，把合同做好，紧接着就是敲章签字的环节。

如果你要问，为什么犹大看上去那么傻，那么的天真？

在战争之中，为什么有这种人？为什么会轻信敌人的诺言？

那么第二次世界大战就是最好的先例，哪怕人类历史上发生了无数次毁灭国家种族的大战，依然有一群人坚信着，依靠白纸黑字就可以换来一些枪炮和人命都换不到的东西——最善于烧杀抢掠的强盗们，最懂海上贸易的资本家们都是这么想的。

在这场仪式之中，已经有太多太多的佐证，有太多太多的承诺。

它们经由苏星辰的嘴巴说出来，就像在念经祈祷，每个字都带着神力，每句话都不离契约精神——犹大已经祭出了那么多的血肉元质，他坚信这次祷告会得到回应。

凡俗世界的野蛮程度要远超这位万魔之首的想象，更别提地下世界的脏东西们有多么狡猾女干诈。

签合同？谈条件？讲和平？

如果靠这些东西能阻止八国联军，如

果靠这些东西能杀死吃人怪物，那应该是一个人类大同的童话世界。

拖字诀用不了，苏星辰终于亮出底牌，他抱着赴死的决心来谈判，这个没有灵能的普通人心里只有炙热的勇气。

犹大：「纸和笔都准备好，条约拟定完了，就等苏星辰阁下签字——违背条款的后果，也写在上面了。」

纸面合约上，有关于违约内容全都由丹秋国百姓来承担。

若是傲狠明德下定决心要撕毁这张合约，犹大则会利用仙胎来催生化身蝶进行屠城，试图用神话生物拦住快刀的战士。

「苏星辰阁下？」

「苏星辰先生？」

「苏」

星辰应道：「在看合同呢，别急。我抽根烟冷静一下。」

犹大语气中带着喜悦，这一晚上在谈判桌上办成的事，要比一个月的战事还多。

「那么你看仔细。」

苏星辰：「嗯」

事已至此，他没有继续摇铃，任务已经完成。

犹大接着催促：「苏星辰阁下，可不要让我等太久。」

「我问你，犹大教长。」苏星辰这么说着，把叶北喊到身边。

这个小矮子对着混沌卵轻声细语小心询问：「我们这里，离鹅毛县有多远？你原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呢？想吓唬我吗？」

犹大笑道：「那是一个小玩笑，本想着两位贵客能游历丹秋水乡，这不恰好看见中秋以后的日出雾凇——多是一件美事？」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犹大根本就不想告诉苏星辰客船的具***置，在条约签订之前，他已经给足了死亡威胁的心理压力。

星辰干员几乎手无缚鸡之力，这艘船上还有四十多号人，大多是授血怪物。

没有快刀的增援，没有炮火和阳光，天与地好像都是一片灰蒙蒙的。

「试一试吧。」苏星辰抛起混沌卵，丢回叶北怀里。

叶北把这小零食塞给了穷奇小主。

「那就试一试？」

苏星辰耸肩无谓：「我确实是准备和他爆了，但总不能等死呀！」

在余丹秋大统领的眼皮子底下，这颗吸饱了维塔烙印的毒仙丹，塞进了「逐疫凶兽」穷奇恶虎的嘴巴里——它的肚子一下子膨胀起来，像是吃下炮仗，突然浑身毛发好似流过强劲的电流。

「嗝！」

坏猫咪吐出一口邪气，一只满是伤疤的大手掐住这小老虎的爪子，按住了红山石。

「实在太辣了！不过我喜欢！」

凶兽与伥鬼结合的那一刻，舱室中爆发出汹涌澎湃的灵能潮汐，粉色的雾气带着碗口粗细的蛇形电光游走在房室的梁木之间。

与当初江雪明吞服红山石获得的超灵体形态一样，是叶北用来安身立命的本领。

虎皮大氅之中亮出一长一短两支异形兵刃，是虎尾作长鞭，钨钢所造的皂墨色短剑。

余大统领还没反应过来，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突然一花。

从雾中扑出一个虚影，启动刹停只在百分之一秒，剑光好似流水清波，木质船楼的地板留下灵能反应的寒霜，还有电流劈打木头的黑色痕迹。

守在二层传楼的侍卫们感受到恐怖的灵压，只听头顶传来音爆炸响，大统领的脑袋就从窗口往外飘飞！

没有任何征兆——

——他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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