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的歇脚点,刘文辉抓过水壶喝了两口,然后递给俘虏:“你真是中国人?”那人还是点点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来着干啥?别说是为了报仇?”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样旁边的梅松。
那人看了看刘文辉,又看了看其他人:“我叫阿榜,是云南人,我是你们雇来的向导。”
“你的枪法是跟谁学的?”这一点刘文辉最感兴趣,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阿榜枪法很准,仅仅依靠手那杆单前装药的火枪,就能挡住几十个敌人靠近那块大石。这一点,就是部队上的神枪手都未必可以。
阿榜道:“我阿公教的!我们寨子里人人都会打枪,十五岁开始所有男人都有一把自己的枪,枪不离手,就算是睡觉吃饭都带着。”
“你是少数民族?”
阿榜点点头:“恩!我是苗族,具体说是岜沙苗族。”
岜沙苗族,中国唯一一个带枪的民族。即便是现在,拥有武器属于违法的情况下,岜沙苗族依然人人带枪,男子十五岁就会有一把自己的枪,这在中国境内绝无仅有。岜沙苗族有着悠久的带枪文化,人人有枪,却是道不拾移夜不闭户,有着淳朴的乡土气息。
岜沙苗族的带枪历史可以追溯到清朝,拥有自己的枪是成年男子的标志,也是狩猎文化的产物。岜沙苗族长期生活在险峻的大山深处,与狼虫虎豹和土匪强盗为伍,为了保护村寨,也是传递信号的手段,枪是他们的生活工具,就和我们吃饭的筷子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刘文辉对此一无所知,梅松倒是听说过一些。他看着阿榜,阿榜也看着他,脸上带着镇定和从容。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好长时间。梅松冲着刘文辉点点头。
刘文辉伸手解开捆着阿榜的绳子:“兄弟,对不住了。”
阿榜淡淡的一笑,活动活动自己的手腕:“现在能把我的枪还给我了吗?”
刘文辉一抖肩膀,将他们缴获的那把狙击枪拿在手里:“你会用这个吗?”
阿榜看了半天。狙击枪比起他的那把火枪要好不知多少倍。无论从结构还是用法都要复杂的多。阿榜接过来,先在手里掂量了两下,突然上肩做了一个瞄准的姿势。大牛和郭家华等人急忙拿起枪瞄准阿榜。阿榜一笑,从瞄准镜里看过去,大牛的那张脸可怕到了极点,伤疤上一颗颗微小的凸起都看的清清楚楚。
放下枪,轻轻抚摸着狙击枪:“的确是把好枪,就是没有子弹。”
刘文辉呵呵一笑:“子弹很简单,和我们用的是一样的子弹,只要你会用,这枪就是你的了。”
大牛连忙站起来:“老刘,这可是连长交给我们的,算是三连长的遗物,你……”
刘文辉一摆手:“枪就是用来杀敌人的,留在我们手上就是一块废铁,如果阿榜兄弟会用,用它多杀几个猴子,我觉得这也是三连长想要看见的。”
知道内情的人,全都沉默了。那几个工兵也没话说。阿榜爱不释手的握着狙击枪,看着刘文辉:“你真的给我?”
刘文辉点点头,一双眼睛盯着阿榜,似乎要看透这个个子不高的年轻人。阿榜很清秀,面向很嫩,完全和他的年龄不符。特别是那双眼睛,里面泛着清澈的光,透亮极了。
阿榜微微一笑,郑重的点点头:“等走出了林子,我把枪还你。”
话说的很轻巧,能不能走出去他们谁也没有把握。按照目前的形势判断,自己人的队伍已经走远了,敌人已经趁机夺回了失去的土地。到处都是敌军,到处都是敌国的百姓,他们几个如此惹眼的中国人,已经陷入了绝境。除了这些之外,丛林也是他们的敌人。
地图、指北针、望远镜这些必备的东西一样都没有,仅凭梅松的经验他们在林子里穿行了大半天。闷热的天气让人都喘不过气。然而,谁也没有吭一声,低着头尽量跟上前面的人。
梅松突然停了下来,支起耳朵仔细的听。这是他的习惯,梅松的听力非常灵敏,哪怕是很小的一点声音都逃不出他的耳朵。这一点在这能见度不及十米的丛林中极为有用。
不多时,梅松一指左边,扭头对刘文辉道:“那边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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