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辉冷着脸一直没有说话。指导员拉着罗成的胳膊,一个劲的好言相劝。范长贵刚才的那股劲早已经没了,低着头一声不吭。罗成冷冷道:“死了这么多人,看你怎么给你们领导解释!”
“还是先回去再说吧!伤员需要救治。”刘文辉忽然说道。
指导员连忙借坡下驴:“对对对,这里也不安全,我们这么多人留在这里,如果敌人偷袭,恐怕就走不了了,还是先回去。”
尸体,漫山遍野全都是尸体。战火已经将这里炙烤的满目疮痍。穿着军装的战士,躺在冰冷的土地上,鲜血与地下的红土相结合,分不清那里是血那里是泥。收尸队的战士,没抬过来一具尸体,都要侧眼看看聚集在山坡上的利剑大队的人,那是一种示威,以沉默的方式向对手示威。在他们看来,利剑大队的这些事都是刽子手,是他们杀了自己的战友。
山坡上,利剑大队的人聚集在一起,大家都不说话。打了一晚上,双方已经杀红了眼,死了这么多人,那些都是自己的战友,就这样死在自己的枪口下。他们都和自己一样,是那样的年轻,是那样朝气蓬勃。为了祖国和人民,来到这西南大地,没有被敌人打死,却被自己人误伤,说出去该有多丢人。
看着山坡下,运过去的一具具尸体。人数很多,一具具的数来不下三五十个。这么多人,都是被他们所杀。就是大牛这样大大咧咧的汉子,也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些兄弟。
随后赶来的部队,不明白怎么会生这样的事情。明明是来接应的,竟然打的如此激烈。团长特意打电话,措辞很强烈,他让范长贵立刻滚回去,要亲手毙了他。
下山的一路上,没有人讨论这件事。所有前来救援的部队都变得很沉默。大家只顾埋头走路,一声不吭。气氛诡异而没有生气。范长贵走在最前面,他低着头,走的很慢。后面的战士各个无精打采。他们抬着战友,艰难前行,每走一步,似乎都很沉重。
如果把这件事定性为一场误会,有点牵强。责任一定得分清,事情一定得有人承担。战区为此专门下达了命令,在全军区范围内进行通报。同时对责任人c军红五团一连连长范长贵做出,开除军籍的处罚,并交军事法庭调查。c军从上往下,军长、政委、师长、旅长,团长全都点名批评,做出相应处理。
这件事成为全军区的反面教材。一号长特意做出指示:“我军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事情,在这里开了先河,丢脸,丢脸呀!”
那些牺牲战士安葬饿那一天,一号长和军区其他领导全部到场。高建军也带着红箭和子弹两个小队出席。那是一场悲壮的安葬仪式。已经换了便装的范长贵,带着手铐跪在墓碑的前面。这个时候的范长贵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气势,整个人似乎老了十岁。眼泪和鼻涕挂在胡子茬上,邋遢的不成样子。
一号长说:“有人问我,这些牺牲的战士算不算烈士,今天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算!不但是烈士,还是英雄!他们用生命告诉我们,战士是什么?也告诉我们,作为指挥员,时刻都要记住什么!打仗是要死人,指挥员的任务就是要将死人的数量降到最低,要不然回家哄孩子去!”
此事对利剑大队也有好的一面。对于利剑大队的能力再也没有人怀疑,利剑大队的地位空前高涨。一个十几人的小分队,能将一个侦察连打成这样子,已经证明他们存在的必要,他们特种大队当之无愧的名号。高建军有些欣慰,虽然打的是自己人,正好证明组建这个利剑大队的必要,让那些曾经质疑的家伙们彻底闭嘴。
从那天后,管家坪已经再也没有人叫了。这小小的山坳被称为魔窟,再也没有人来这里,他们知道这里养着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谁也不愿意和这些人为伍,利剑大队成了一个被所有人孤立的部队。
刘文辉起的很早,他们子弹小队和红箭小队这两天放假。看着在训练场的其他人训练,刘文辉的心里不是滋味。从军区派来的心理医生,每天都要找他们谈话。说是要让他们走出屠杀战友的阴影,实际上没有人喜欢这个医生,他总用一些语言刺激他们,让他们想起那天的事情。
大牛伸了一个懒腰:“老二,今天还要去吗?那家伙看了就像打一顿。”
张志恒呵呵一笑:“行呀,揍吧!走完了也把你送到军事法庭,听说那个范长贵被判了五年,他的侦察排排长被……”
“行了,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以后谁也不许提起!”刘文辉不想听,这也不是什么好事,说出来只会让人心里堵的慌。
罗成无精打采的走过来,他背着背包,没有带枪,走的很郁闷。杀人不可怕,杀错了人才是心里最大的包袱。自从流云沟回来之后,罗成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说话办事显的婆婆妈妈,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华。只要再拿起枪手就开始抖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敢再睁开。
罗成微微一笑:“你们都在,我是来告别的。”
“怎么又有任务?”
“不!我准备走了,离开这里。”罗成回头看了看四周的山峰,长长叹了口气:“我不想打仗了,或许回家种地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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