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从他人口中提起,林川的脑海里自然浮现出了沈青萍的那间香闺,一桌的饭菜,还有无言相坐,默默吃饭时的画面。
原来自己从未忘记,只是不愿去想起这个女人……
“郑大哥,沈依依可是秦淮河畔第一歌伎,您不是不喜女色吗?怎么也心动了?”林川端着土盏,故意调笑来掩饰脸上的一丝异样。
“我与依依姑娘可谓无话不谈的密友,绝非龌龊的男女之情。她对诗词歌赋的理解堪称古今第一奇女子,你以为她只懂风月,可她对过往的历朝历代如数家珍,一些政见上的想法,不怕方兄弟笑话,我都不及她。”郑和绝非谦逊,自从偶然入了一次沈青萍的香闺,他已被这女人彻底折服了。
沈青萍也很喜欢与之深交,因为这不像男人的男人,说话格外敞亮,眼神清澈,没有占有欲,才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她确实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姐,只可惜,现在她已不在京师,不然我也能叫她出来,大家一起举杯畅饮了。”林川的话语中满是遗憾。
“我知道,依依姑娘是从我驻扎的太仓刘家港出发的,她已不在大明,前往了西洋。”郑和说话时特地凝视着林川,他要从林川接下来的态度决定要不要说私事。
“我劝过她,让她不要远行。她也邀过我,但我离不开难得的安逸。愿她一帆风顺,早日得偿所愿吧。”林川举起了土盏,敬那看不见的女人。
“如果,她无法一帆风顺呢?”郑和决定,说私事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川一愣,有些听不懂。
“依依姑娘,似乎陷入了解决不了的麻烦。”说着,郑和掏出了一封七日前才收到的海外书信,是一位来天朝赴宴蛮夷使节带给他的。
这书信正是沈青萍亲手所书,描述了一些了不得的故事。字里行间呈现了她的身不由己,也求了郑和一件事情,还请代为照顾不懂事的弟弟方渊,不要告诉她自己今时今日的情况。
“既然让你不说,为何你又说?”拿着那份带着墨香的信封,林川疑惑地看向郑和。
“我从未让依依姑娘失望过,也非背信弃义之辈。但唯有这封信,我觉得该给你看看。郑和不是个幸运之人,13岁入宫当差,早就没了家人。我羡慕你,即便是被灭了十族,还有如此牵挂你的亲人。明明自己身在险境,还在求我,多帮帮你。说你脾气太直,容易得罪朝野,需要人提点。”郑和轻声叹息,站起身来。
“等参加完太子的生辰大宴,郑大哥我就又要出发下西洋了。她劝我别去锡兰,想来她正在锡兰。这事由不得她,不管那里有什么等着郑某,我都要去会会这老友了。”
“喂,你的信。”见郑和转身离去,林川举着信封问道。
“我已看过,送你了。”
“看别人的信件可不厚道。”林川不知自己是不想看,还是不敢看。
“我的方兄弟,折腾京师文武百官的你,怎么也不能算是厚道之人吧?三日后见,太子的宴席,有你的位置,我今天看到了!”郑和打着酒嗝地被搀扶上了马车,就在林川的目送下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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