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新端坐于林川对面,手中捧着温烫的瓷杯,心中却是哇凉哇凉。他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林川的话已很清楚,今夜事,周新继续不依不饶,结果只会落得鞑靼使团走不了,要治罪,他也走不了,同样治罪。按照南镇抚司的办案流程,说不定他比那鞑靼特使更早被砍头。
“方大人,你可知幕后主使是谁?”周新换了一种问法。
“知。”林川坦率承认。
“他是否会动摇大明根基?”周新也想到了一个名字,但不便确认。
“他不配。”林川哪怕历史不及格,也知道汉王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好,今日之事,全当下官多此一举,不再过问,如有人来询,下官皆会守口如瓶。”较真的周新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谢周大人高抬贵手,我也省去了不少口舌。周大人在京师应该还会待些时日,有些好吃的好玩的多带弟兄们走动走动,我快回边塞了,无法奉陪,备一份薄礼,还望周大人笑纳。”林川说话间,将一袋金子放在了茶台之上,那散开的袋口,显示着里面是何等的富贵。
周新贵为从三品,但并非京官,俸禄有限,林川这一袋子,足够抵他半年的俸禄了。
“方大人,下官敬佩你是方氏遗孤,镇守边塞,杀敌平叛有功,乃我辈之楷模。切莫用金银这一套,脏了下官对您的敬重。下官告辞!”双手抱拳行礼,周新起身重新披上了半干的甲胄,转身离去,都没有半分留恋。
“清官……希望你命长些吧。”林川品茶感叹,毕竟在这大明的官场,太干净的人,往往死得比污秽不堪的更快。想想解缙黄淮的下场吧,都是被人算计的命。
“汇报战况。”通讯器中,林川抬头看向窗外,雨已停了,天空中露出了皎洁的月光。
“头儿,事办妥了,书已毁,不过皇家酿酒坊算是废了,我们已经清理干净自己留下的兄弟尸体,不过还有不少鞑子,和汉王门客的尸骸。最麻烦的是,精膳司郎中薛宝贵死了,还死了一队御林军的守官。”熊瞎子汇报道。
“兄弟们如何?是否有伤亡?”林川只关心这个。
“炼狱死了70多号兄弟,大家都还好,只有肺痨鬼,脱了防具和鞑子的什么七勇士拼刀来着,他赢了,但臂膀挨了一刀,伤口有点深,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恢复不了。”熊瞎子面露难色,知道林川最受不了这种无脑行为。
不过也得亏肺痨鬼的这一战,让剩余的鞑子战士放弃了反抗,在眼见自己敬佩的勇士被击杀后,纷纷挥刀抹脖子,不给汉人屠戮自己的机会,也进一步减少了兄弟们的伤亡。
“这家伙武侠瘾又犯了,忘记自己是军人了吗?回来后,单手做三天的俯卧撑清醒一下。”林川真生气了,毕竟自己花了那么大力气拉扯出的老六队,为黄淮这种老家伙损兵折将,让他多掏个户口本出来杀都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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