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看到最多的是负重行走在道路两侧的山民。这些穿着破旧少数民族服装,赤脚踏在滚烫的石子路上人们,几乎每一个男女老少地黝黑脸上。都刻满了悲哀与麻木。
穿过孟帕雅镇,三菱越野车驶出二十余公里,坑坑洼洼的道路越发地难走了。这时,坐在后座上的康宁无意中看到路边一个坐在地上的五六岁小姑娘的服饰,大吃一惊。立刻吩咐司机停车。
没等车辆停稳,康宁就拉开车门,跳下了越野车。回头大步走向后面坐在路边上埋头痛哭地小女孩。
女孩听到脚步上,抬头看了看康宁,在流泪哽咽的同时,全身吓得瑟瑟发抖。
康宁缓缓蹲在惊恐不安的小女孩身前,用手轻轻抚摸她黑色包头布上熟悉地锦鸡绣花图案,坐在地上的小女孩,忘记了哭泣,拼命地向后退缩着身子,洗得发白的粗布百褶裙与沙土摩擦,发出了“嗦嗦”的声音。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康宁。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围在自己身边惊讶的伙伴,向他们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转向小女孩,用自己当年在大瑶山学到的两句古老瑶语和蔼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一张小脸满是灰尘与泪水的小姑娘,听到熟悉的语言,情绪这才稍稍稳定了一些。她惶恐不安地看了一眼站立在四周地大汉,转向一脸和善的康宁又犹豫了很久,这才哽咽着怯生生地低声回答:“我叫达香……家在……弄尧山……”
康宁鼓励地点了点头,轻轻擦去小姑娘脸上的尘土,柔声问道:“达香,你阿爸呢?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
达香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回头指了指身后十余米地大石头,大声地哭起来:“阿妈累了……躺着一动不动……他们打阿妈……抢走了我们的银子……”
由于小女孩说话含混不清,康宁只听得出“阿妈”和“银子”这两个词,心中暗叫不好,连忙站起大步,向路旁地一块大石后面奔去。
陈朴等人看到康宁猛然停步,僵直地站在大石旁,脸上满是愤怒。
震惊之下,众人连忙跟随而去,眼前出现的情景,让每一个人都感到无比的悲哀与愤怒: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赤身裸体,仰卧在大石后面,脸色已经青紫,空濛的双眼,无神地直望苍穹,满是抓痕的身上,已经出现轻微的尸斑,被夸张分开的双腿中间的一摊血迹已经发黑,无数的苍蝇叮爬在尸体上。尸体的旁边,散落着被撕开的粗布短裙、双片上衣和长长的白色头巾,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奸杀的。
五个大汉拳头紧握,一时间默然无声。
康宁望向天际,等眼眶中的泪水稍稍隐去之后,才转过身来,红着眼睛对大家低声说道:“这个死者很显然是个瑶族女子。瑶家人对我有大恩,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尸体腐烂在这个地方……各位兄弟,我等会儿要送这个女子的尸体回去,还有那个小姑娘,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外面颠沛流离而无动于衷。你们的意见如何?”
没等其他人开口,阿彪立刻转头就走,回到越野车旁,打开后门拿出自己和康宁的旅行袋背在了身上,然后走到路边,抱起惊恐的小女孩憨厚地一笑,随即走向康宁。
刘海澜也没有和康宁说话,他转向一旁的司机瓦桐,满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了,老哥,恐怕我们不能继续前行了。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康总心地太善良了,不忍心这个山民的尸体暴露荒野,所以我们得把尸体和孩子都送回到山里去。”
瓦桐一直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不停地祷告。
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这绝对是孟帕雅那些无法无天的政府军干的,只是他不敢说出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满是担忧地说道:“这没关系,过了孟帕雅基本就算是安全了,景栋是我们的上级城市,那里的治安要比大其力好一些。唉!我只是担心你们这样贸然地进山,要是引起山民的误会,事情会很难办啊!”
刘海澜笑着回答:“没关系,我们是慈善机构的人,想必山民们能理解的……给,这是你的酬劳,辛苦你了,老哥!”
憨厚的瓦桐看着手里的两千泰铢,非常意外,怎么样也不愿收下。
刘海澜装着不明白的样子,又拿出一千泰铢递给他,瓦桐连忙推辞,最后勉强只收下一千泰铢。
瓦桐看到精壮的小春已经从车上拿出所有的旅行包大步走来,只好感激地对刘海澜说道:“佛祖会保佑你们的!我回去之后,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所有的人,让高僧们为你们颂德祈福……刘先生,以后到大其力就找我吧,无论到哪儿,我都愿意为你们开车,你们……是我见到的最善良的人!”
“谢谢你,老哥!一路走好!”
刘海澜送走瓦桐,回到众人身边,看到阿彪已经用很多件衣服将尸体包裹起来,捆得结结实实地背在身上。
康宁怀中的小女孩搂着康宁的脖子,黑乎乎的小手遥指东北方向那座迷雾缭绕的大山。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