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决定了七月九号上东京,纱织还是像过去一样磨磨蹭蹭地说不清楚九号之前是否动身收拾行李。一直到九号早晨,她才和好朋友夏子一同走进了平日里常去的美容院,开始打扮起来。化妆完毕后,她回到了京都的宿舍里,从衣柜底层拿出一个纸盒子,解开了袋子,原来里面正是她刚出道时老师送她的和服。
纱织看着这套玄色和服良久,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伴随着她和上袋子的那一瞬间,渐渐消失。
“纱织,看了八坂神社的祇园祭再走吧。不看完庆典无论如何也不上京,好吗?纱织?”夏子不断央求着,这一次最热心挽留她的人不是老师,而是夏子。她认为既然时间已经拖延到今天了,纱织不看八坂神社的庆典就上京会感到遗憾。而且每年的活动纱织都参加了,缺了她这位重要人物也不圆满。
夏子却没意料到,就在两人在美容院梳洗打扮好的那一刻,纱织就打定了主意。别看纱织不声不响的,什么事都得按照她自己的主张去做。这一点,老师更为了解纱织,甚至早在之前的退役仪式上就曾说过“等着瞧吧,上京以后她一定会让旦那听她的摆布。”
就这样,纱织就带着那套和服,只身来到了东京。
成田胜和洋子之间的谈话被打断,临时变换情绪,两人脸上都有些古怪之色。
“纱织到了,我们这就走吧。”成田胜绅士地拿起了纱织手上的行李,先替两位女士打开车门,再去后备箱放行李。
本来计划着去京都参加纱织的退役仪式,但自从入春以来到现在,他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奔波着,实在是精力有限,此事也就搁浅了下来。期间洋子打电话提醒他此事,他也十分无奈,只能连忙道歉。
而纱织那边,也迟迟不肯上京,推脱再三后,才动身启程。
有时成田胜还在想,洋子拜托自己承担起旦那的责任,是否有些不合适。毕竟自己这段时间没能好好关照纱织,也没有出席退役仪式,看起来怎样都不合适。但反过来想,如果纱织的旦那是一些大公司社长,说不定她早就被催促到东京,不情不愿地做了许多讨厌的事情。
车上三人聊着天,消磨起堵车的时间,在通过最拥堵的那段高速后,不一会儿就抵达了银座。洋子提前了好几天就预定好了一家法式餐厅为纱织接风洗尘,在服务生的引领下三人入座,等待着上餐。
“妈妈桑今晚不去卡露内,会有人找的。”
“胜君多虑了,我离开一会儿也没关系,有些时候还是不要总露面才好。”洋子回敬成田胜一句,十分要强。
成田胜吃瘪,脱下和服穿上洋装的洋子在他眼里任性十足。
“纱织酱,成田桑为你安排好了住处,就在东银座那边,一会儿他会带你过去。在东京,尤其是在银座,有什么不方便的、需要什么东西,告诉成田桑就是了,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洋子这话酸溜溜的,但在外人听来不明所以,很难听到有什么不同的意味。
成田胜心里一抽,忍不住默默吐槽。纱织在东京的吃穿用度现在全都由他一个人承担,虽然与洋子给予他的回报相比不值得一提,但对他这个手头“拮据”的人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尽管如此,他更担心的是,洋子不惜千里迢迢地将纱织邀请到东京,究竟是想做什么?
纱织是京都同辈中响当当的头牌,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艺妓不同于银座的女招待,不管是举手投足之间,还是与客人周旋的术语,都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去过京都的人,总要去龙安寺的石庭看看,那种独属于京都的美,只是一种普通的美,然而从本体剥离,带到其他地方去,这种美就不值一提。
滑稽的是,拜谒石庭的现代人,并不仅仅满足于此,他们总想做点什么。于是紧蹙眉头,硬是把这种美嫁接到其他地方,让那些不明所以的人们乱诌些古诗出来,急不可待地寻求别人的认同感。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