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野小子的哄声之中,在他们眼中,县长还没队长好使呢。
“心术不正。”王三炮放下枪:“这路人就不能惯着他!”
黄小伙看到赵万山走远了,这才向车老板子他们说:“也别做得太过火,人家毕竟是县太爷,管着咱们。”
“俺们老老实实种地,任务粮一粒不少,就不信他还能把我们咋地。”王三炮依旧气呼呼。
“那也得替队长、胖子他们想想,毕竟以后还要在人家手底下干事,给你总穿小鞋也受不了。”黄小伙好言相劝。
“就他这官,估计也是兔子尾巴。有些人就不能惯着,越惯脾气越大。”车老板子也赞同王三炮的主张,他县长再厉害,还能把平头百姓咋地,整人的世道已经一去不返。
赵县长气呼呼回到村里,真想立刻叫来公安抓人。不过,毕竟在官场混迹十多年,知道千万不能官逼民反。何况有外宾在场,万一闹出国际影响,头上的乌纱帽恐怕就再也戴不住,就算戴着水獭帽也没啥意思。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忍下这口气,来日方长,想要治这帮老百姓,以后有都是机会。
一直等到第五天头上,终于又有一辆吉普车驶进靠山屯。赵县长以为又来了什么领导,刚走到车前,却见车上下来一个红光满面的胖子。
“哎呀,赵县长,那阵风又把您吹来了。”胖子热情地伸出手,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宽厚和善。
“黄良同志,你的架子可真大啊,叫外宾等了你四五天。”赵县长象征性地和胖子握握手。
“都来这么长时间了,哎呀呀,实在抱歉,去省城谈了几天生意——那啥,老板叔,三炮叔,我和队长都没在家,你们怠慢县长没有?”
赵万山心里这个气啊:一点也没怠慢,就差拿着猎枪指着我的脑门了。
这时候,吉普车司机走下车,一边摘手套一边说:“黄大哥,你们这里的风景真不错。”
胖子点点头:“叶兄弟,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我们县的赵县长,非常关心农民疾苦,已经在这蹲点好几天了。”
叶海波伸出手,要和赵县长握手,不料,赵万山心中有气,又以为他不过是个司机,干脆一扭身:“黄良同志,日本客人都等急了,赶紧去接待。”
“不用着急,我又找了一位合作伙伴,能不能跟日本人合作还两说着。”胖子心中高兴:县长大人得罪叶老弟,估计没啥好果子吃。
赵万山不由一愣,随即满脸阴沉:“不合作?那怎么成,好容易请来的财神爷,怎么能白白放走,对县里的外贸经济也是损失啊。”
胖子挠挠后脑勺:“这个好像跟我们靠山屯没关系,叶老弟,先上我家坐坐。”说完,拉着叶海波的手就走,愣是把县长晾在一边。
“黄良,你也太无组织无纪律了!”赵县长终于恼羞成怒,一张小白脸气得变成猪肝色。
“俺是个农民,本来就没有组织,也没有纪律。”胖子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径直往家走,围观的人也呼啦一下四散。
“老板叔,这几天采草籽咋样?”胖子询问道。采集山果的行动已经告一段落,这些天主要都上山下地采草籽。妇女们照旧是主力,一个个都系着围裙挎着筐。一天能采几麻袋。
“还不错,都在场院上晾着呢,等晾干之后收起来保存就行。”车老板子又低声把跟赵县长的矛盾讲了一遍,胖子听得嘿嘿直乐:“三炮叔真够猛。”
叶海波静静地听着,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时而瞧瞧四周的草房,时而望望远处的大青山,不知心中在想啥。
到家一看,家里没人,胖子忙着沏茶,叶海波则饶有兴味地在屋里溜达,对幔帐杆上趴着的小白特别感兴趣,结果引来小白几声低沉的警告。
“叶兄弟,农村条件艰苦,习惯不?”胖子把一杯茶递过去。
叶海波看到茶杯上面飘着一个个长筒型的小干花,被水一泡,绽出红色,透着新鲜。慢慢呷了一下口,味道微苦,随即满口生香,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先苦后甜,这样才有回味啊。”叶海波一语双关,不知道是在说茶,还是在说别的。
胖子也美美地喝了一口茶,这是老药子特制的药茶,喝了之后神清气爽,那红色的小花,就是高山红景天的花朵。
赵县长怒气冲冲地破门而入,手指着叶海波:“你到底是谁,竟然想要破坏我们和日商的合作,到底有何居心?”
“我只是个普通的平头百姓,县长大人还是不要乱扣帽子的好。”叶海波坐在那里一动没动,继续一小口一小口地品茶,由始至终,根本就没用正眼看一眼对方。
赵县长气得冷笑几声,心中暗道:我就不明白了,现在的老百姓怎么都这么厉害,一个个都不把我这个县长放在眼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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