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如刘彻预想的那般,在他将封王之议,暂时搁置后。 就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在上奏中提及此时,这当中浑水摸鱼者有之,别有居心者有之,全为公心者亦有之。 刘彻却只冷笑着,将奏折一一收入袖底。 事情一直喧闹了一个多月。 刘彻才终于在朝议之上,做了定论。
“元狩五年四月乙巳,庙立皇子闳为齐王,旦为广陵王。 匡为燕王,诸王年幼,皆留京,不就国。 ”
这就是朝臣眼中刘彻犹疑了一个月后,做出的决定。 在许多人眼中,是这位素来强硬的皇帝对掌控着军权,势力正甚的后族地妥协,似乎也标志着太子之位地彻底稳固。 可是只有一直以来十分亲近刘彻的李希和张汤才明白。 寄望刘彻懂得什么叫妥协是根本不可能地事情。 刘彻也曾经向窦太后,向窦家妥协后,那一次的妥协甚至长达六年之久,而他最终的报复却将窦家连根拔起,而进朝堂之上,早已不复见窦家人的踪迹。
……
“陛下已做出了决断了。 ”卫青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霍去病,说道,“去病。 你还要倔到何时?”
霍去病转过头。 看着卫青,发现他也明显苍老了不少。
卫青挺着腰。 看着霍去病,说道:“去病,卫家人是你地血缘至亲,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 这个家,因你姨娘而起,到如今,为了保住它,无论是你,还是我,都要学着改变自己。 ”
“舅舅是叫我忘记纪稹的死,彻底成为一个卫家人,对吗?”霍去病自嘲地笑了笑,“可惜,我从来就只是半个卫家人。 不像舅舅你,不像卫伉表弟,我姓霍。 ”
卫青看着霍去病的表情,说道:“那又如何?那一日,你无法面对伉儿的质问,就是你无法忍心让整个卫家去给纪稹做陪葬。 只此一点,那也便够了。 去病,不是只有你,要为了卫家牺牲袍泽之义。 相信舅舅,一切终究会过去的。 ”
“噤口不言此事,已是我最终地底线了。 ”霍去病说道,“如今,封王之事也定了。 我已为卫家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够了。 也希望舅舅和爹能记得当日答应我的话。 ”
卫青见他应承绝对不会再提及此事,不由得欣喜,以为霍去病想通了,便又问道:“那你到底是如何知道此事?是什么外人发觉了吗?”
“……我累了。 舅舅请回吧。 ”霍去病转过头,说道。
“去病!”卫青还想再说什么,见霍去病这姿态,只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只道霍去病既然想通了,那么他总归有时间劝说他说出来。
霍光见卫青离开了,便走到房中,看霍去病怔怔地看着茶水,便上前说道:“哥,人都送走了,怎么还不休息?”
霍去病如梦初醒地看着霍光,开口说道:“小光啊。 ”
霍光从一旁拿了个披风披在霍去病身上,说道:“大夫说大哥你身子虚,要好好休息。 刚才见长平侯,一定让你伤神了,快别发呆了,去休息吧。 ”
霍去病抚摸着肩上的披风,说道:“不知不觉,你也长到这么大了。 大到可以照顾自己了,当初带你来长安地时候,你还那么小。 ”
霍光不明白霍去病为什么忽然提及当年事,只疑惑地看着霍去病。
霍去病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以后,好好照顾你自己和嬗儿,知道吗?”
“哥,你说什么啊?”霍光甩开心中的慌乱,忙说道,“我们不是都有你照顾吗?”
霍去病也不再说话,只笑了笑,说道:“小光,我想一个人待着,你回自己房里休息吧。 ”
“好。 ”霍光虽然不放心,但是他向来不会违逆霍去病意思,因此也只能怀着满腹心事转身离去。
“小光。 ”霍去病忽然又开口说道,“陛下虽然是个严厉的君主,但是却也同时是个很念旧情的。 你以后若出仕,心中不要有太多杂念,尽心尽力做好他交待的事情,自然可以避祸。 卫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能不沾染就别沾染吧,反正你本就和卫家没什么关系。 ”
霍光听到这般指点,心中惊悚,他转过头,看到霍去病神色淡然,便也觉得自己不好小题大做,便应道:“是,哥。 ”
……
“二公子,二公子,不好了!”
第二日,霍光是在下人的惊呼中被闹醒地。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道:“出什么事了?”
“侯爷,侯爷不见了!”
只这一句,就立刻将霍光的睡意全部打飞了。 他匆匆披上外衣,跑到霍去病的房中,只见床榻两侧整齐摆放着数把断剑,可以看出那是两相交错砍断的。 那些都是霍去病曾经心爱的佩剑,有皇帝赏赐的,有他自己收集的,有好友如纪稹等赠送的,如今都已被折成两段,放在地上。 而案上则放着几方大印,那是骠骑将军权利地象征,如今也被安静地遗弃在几案上。
霍光看着这满室地整齐有致,心中有了几许不祥预感,他慌忙道:“派人在府中找过了吗?派人去宫里,长平侯府、詹事府等地方问过了吗?”
“府里都已找过了。 ”管家答道,“其他大人府上倒还没有。 ”
“还不快派人去打听。 ”霍光喊道,“也许,也许,大哥他只是去别的地方走走罢了。 ”
“是。 是。 ”管家忙不迭地答应。
“还有。 别忘了去食为天也看看,也许在那里也不一定。 ”
霍光派去卫青、陈掌府上地人都没能寻到霍去病,当卫家人也加入了寻找后,他们搜遍了整个长安,依然没能找到霍去病。 半个月后,他们终于不得不承认,霍去病走了,并且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
“呵呵。 无法舍弃家人,又如何面对朋友,所以选择了逃避吗?”得到消息的那一天,刘姗抚摸着小指上的绿宝石戒指笑了,“到头来,也没说出我,是打算把卫家的命运交到我手中吗?给自己的好友留了一个昭雪的机会啊。 ”
“既然你这么想,那么我到底,应该怎么应对才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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