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坐在书房紫檩木镶着卷云纹的大书案前,望着窗外花开如三尺积雪的西府海棠,表情凝重。
冷静下来之后,他仔细地想着窦昭的话。
她是告诉他,他们没有缘分吧?
她的话,总是很有道理。
就有六天前,他得知父亲为自己正式向延安侯的**提亲。
延安侯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得到消息,延安侯回府后既找了长子汪清淮商量,汪清淮却是极为同意这门亲事的,安延侯不免有些意动。
宋墨推开窗。
窗外绿竹飒爽,梅树古劲,滇花妩媚,西蕃莲藤蔓缠绕的花棚下,武夷正得意洋洋地和几个小厮吹牛。
宋墨嘴角不由微翘。
娶谁为妻都可以,他却不会任由父亲摆布!
第二天,他开始出现在这次随皇上一起去避暑行宫,对他一直都很有好感的宁妃面前。
宋妃是景福公主的生母。
景福公主今年春天及的笄。
三天前,也就在他请假来参加窦昭婚礼的前一天,奉旨去避暑行宫召对出来,汪渊笑吟吟地对他说了一声“恭喜”,并悄声道:“宁妃娘娘这两天一直在皇上面前说你的好话。”
他联想到刚才皇上问的那些话,心知肚白,笑着塞了一张银票过去。
若是不出他的意料,延安侯这几天就会给父亲回音了。
宫里也应该很快就会召父亲去问话。
他,真的和窦昭没有缘分吗?
宋墨在西府海棠下略一伫足,去了严朝聊的住处。
这世上还没有他下定决定而做不成的事!
严朝卿亲自沏了大红炮招待宋墨,一边执壶了紫砂壶将茶分紫砂小茶盅里,一边笑道:“世子爷什么时候启程?”
宋墨只请了两天的假。
“我用过午膳了启程。”宋墨悠然地喝了口茶,道,“我想娶窦昭,有些事要嘱咐你。”
严朝卿大吃一惊,手一颤,茶壶里的热茶就倒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啊”地一声惊叫跳了起来,热水已快速地透过丝绸直裰浸到了他的裤子上,他急急去脱直裰,想到宋墨就坐在眼前,显得有些不恭,只好拎着直裰往内室跑,高声叫着小厮进来服侍,引得守在门外不知所以的陈核等人都冲了进来,屋子时乱居了一团。
宋墨哈哈大笑起来。
他不过是说了句想娶窦昭,就让严朝卿如此的失态,若是他真的娶了窦昭,不知道多少人的下巴会半晌都合不扰来吧?
窦昭,好像总是有这种本事,让人过目不忘,惊艳不已。
半晌,严朝卿才换了件衣裳从内室出来。
宋墨问他:“怎样?烫得要不要紧?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
“没事。”严朝卿道,“不过是就红了块皮。”他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人显得有些恍然,待小厮将榻上收拾干净,他这才缓过气来,重新坐下,神色严肃地问宋墨,“四小姐出了什么事?”
今天是八月初五,应该是窦昭双朝贺红的日子。
“新娘子被换了人。”宋墨把带来的告诉了严朝卿,至于他夜探静安寺胡同,和窦昭说了些什么,他一字未提,严朝卿也一字未问。但这个消息却让他脑子转得飞快,顿时兴奋起来。
一直以来,他都在为宋墨的婚事担心。
如今宋墨掌握着颐志堂,宋宜春是正经的英国公,掌握着英国公府。宋墨虽是世子,却表现的锋芒毕露,和宋宜春势均力敌,打了个平手。而宋宜春的婚事不顺,英国公府没有主持中馈的人。这个时候,宋墨的夫人如果能主持中馈,就可以代表英国公府在外行走,并过问还没有成年的宋翰的日常起居,打破宋宜春对宋翰的控制,虽然不指望兄弟俩人之间的关系会因此重新变得亲密,但至少可以减少宋翰站在宋墨对立面的可能,使得宋墨的地位更加巩固;还可以出入禁宫和各府的内院,通过那些嫔妃和夫人们为宋墨造势,让宋宜春忌惮,不敢随意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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