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刀疤男子何志成一下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他脸上的刀疤,从左眼角一直延伸到右边脖子,最后隐没于衣裳中,年深日久,刀疤像一条紫红色的蜈蚣趴在脸上,别说女孩子,就是一些胆小些的男子,看到他的脸都会下意识闪开眼。
何志成当年是顾家军中人,战场上受伤退下来的,后来做了顾府亲卫队队长,府中的公子和小姐都叫他一声“成叔”,他与这位小小姐是初见啊。
顾清韵眼中含泪,看着何志成,“成叔脸上的这条刀疤,是男人的荣耀!我父亲就说,男子汉大丈夫,沙场上受的伤,每条疤痕都是功勋。成叔的脸一点儿也不吓人!”
“你……你怎么……”何志成嘴唇颤抖,眼前的女孩子,和当年的大小姐有三分相似。
这不奇怪,毕竟是二少爷的骨血,侄女像姑也是寻常,可是,这些话……当年他受伤回府养伤,大小姐来探望时,他怕吓到大小姐,不肯抬头。
那时,大小姐就对他说了这么几句话。那年,大小姐才七岁。
白神医一把抓住了顾清韵的手,三指颤抖,固执地搭在她的手腕上,好像想通过探脉,来探查真相。
顾清韵几滴泪水掉到白神医的手上,“白伯伯,一条刀疤都去不掉,您可对不起您这名字啊。您要是不能帮成叔祛疤,我就要揪光您胡子了。”
“大小姐……”白神医喃喃叫了一声,看着顾清韵,胡须抖动,老泪纵横,“这是……怎么回事?”
白神医医术高超,年轻行医时惹了祸事,妻儿惨死,是顾清韵的祖父救了他,为他报了家仇。自那以后,他就住在顾府,苦心研习医术。在顾府住了三十几年,雁门关很多人都知道顾家有位医术高超的白神医。
外人们都以为“神医”二字,是对他医术的赞誉。只有顾家几个人知道,白神医出身杏林世家,他爹对他寄予厚望,他名字就是“神医”,字效景,期望他成为一代神医,效仿医圣张仲景悬壶济世。
他们都是沙场见惯生死的,看多了尸山血海,从不惧什么阴灵鬼神。多少次,他们甚至求过上苍,若是真有阴灵鬼神,倒是让大将军他们从地府里回来啊。
借尸还魂,这事只在志怪传说中听过,从没人亲眼见过。他们怀疑眼前的顾清韵是有心人假扮的。可是,她说的这些话,当年都没有第三人在,是大小姐顾晴跟他们两人说的。而且,顾家家破人亡,除了他们这些旧人,只怕朝中都没人记得雁门顾家了,谁还会大费周章,假扮顾家的大小姐?
“大小姐,是不是您?你是不是大小姐?”何志成几步跨到床前,心中激荡,问出了和白神医一样的话,“这是……怎么回事?”
听珍珠说有人找来,要搭救顾家后人时,顾清韵就在猜测是什么人过了十年还执着地不肯放弃寻找,看到白神医和何志成,她庆幸两人能逃过当年城破的劫难还活着,又感动于两人这么多年,为了一点微小希望,执着地寻找着顾家后人。
他们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她信这两人,也相信这两人不会拿自己当成妖怪,“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当初听到雁门关城破的消息,我想赶回城去。碰到了寻我的亲兵,知道父亲和大哥他们阵亡……母亲她们罹难,我就想去找外祖父商议,路上遇到埋伏……我只觉得昏昏沉沉,等我醒过来,发现我已经在宫里,成了清韵。那时候,清韵刚进宫,挨罚的时候被打了头,听说都断气了。可能就是那时候,我还阳了。”
“那你……真的是大小姐?”白神医激动得胡须颤动。
“白伯伯,成叔,是我,我回来了!”顾清韵眼中珠泪滚滚落下,明明才十二岁的身体,说出的话却是历经两世的沧桑,“苍天有眼,我顾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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