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景春莹回到租在安福路的小屋。
一进门,眼睛一亮,顾南河居然做了一桌子菜。
木耳拌黄瓜,鸡丝炒茭白,雪菜小黄鱼,还有这个季节的时令菜“腌笃鲜”。
没想到这个才刚毕业的小男生,手艺这么灵。
“好隆重啊,分手饭么?”景春莹开玩笑道。
顾南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神情和静地给景春莹杯子里倒上白葡萄酒,再用勺子挖了黄鱼肚子上一大块肉,放到她的碗里。
“你说你在法国上学的时候,很喜欢这个酒庄的,我在上海找到了。”
景春莹抓过瓶子一看年份,惊道:“这么贵的,你买它干嘛呀,肥宅快乐水,它不香吗?”
顾南河道:“我,确实要走了。我拿到瑞典那个基金的资助了!我可以带着剧组,去拍我想拍的东西了!”
“哈……”景春莹瞬间明白了,也激动了。
她站起来,和走到跟前的顾南河,拥抱在一起。
几息之后,顾南河竟轻轻抽泣起来。
景春莹温柔地拍着这位年下弟弟宽阔的肩膀,安抚他。
顾南河比她小四岁,才从上海戏剧学院毕业两年。
顾家是温州做实业的,那里,二代三代承袭父辈的老路,似乎成了铁律。
所以,顾南河一心学戏剧和摄影、要做纪录片时,顾爸爸气疯了,不准家里其他亲戚偷偷给顾南河转钱,想逼儿子听话,由家里出钱去澳洲读个随便什么文凭,回温州接企业。
景春莹是在艺术双年展上认识给主办方打工的小顾弟弟的。
两人渐渐越聊越投机,景春莹主动让顾南河住到次卧,不用分担租金。
几个月后,他们有了水到渠成的亲密关系,但彼此心知肚明,连“姐弟恋”都算不上,只是两个沪漂,偶尔用身体温暖一下对方、再满足一下正常的欲望而已。
顾南河四处打零工,写剧、拍摄广告、做群演,赚来的钱,都用来和志同道合的伙伴做纪录片。
终于苦尽甘来,拿到了瑞典一个扶持青年纪录片制片人的基金。
这一夜,景春莹和顾南河没有亲昵的举动,她和他一起收拾行李,然后各自休息。
临睡前,景春莹发微信:你的书和衣服,放在这里没关系,如果我搬家,我有办法处理好。
顾南河回:好的,谢谢。
翌日,景春莹起来时,顾南河已经走了。
桌上放着八捆百元大钞。
底下压着字条:春莹姐,两年的房租分担,请收下,我没有你的银行账号,只能取现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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