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墨为薛绯烟盖好被子,蹑手蹑脚的下炕,悄悄地从房间出去。
薛楚穿着笨重的棉袍,缩在楮墨房门外的墙角瑟瑟发抖。
“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我说了帮你写文章,就一定会帮你写的。”
楮墨面露不悦。
薛楚抬起袖口擦了擦被冻出来的鼻涕泡,在外头蹲久了,不仅腿麻,连脑子也被冻得比平时迟钝了许多。
“我也不想啊,可我后日就要去夫子家里送节礼了,这个时候,文章还没有着落,我能不着急吗?”
楮墨靠在墙上,耸了耸肩。
“这,我也没办法,我刚搬家,家里面一穷二白,连口吃的都没有,更别提笔墨纸砚了,我便是想替你写,那也得有家伙用不是?”
薛楚一听,确实是这个理。
他从兜里掏出了一袋碎银子,十分郑重的交到楮墨的手里。
“这是五两银子,你拿去买些笔墨纸砚,明天晚上,我来拿文章,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这一次你一定得帮帮我啊!”
楮墨掂了掂钱袋子的分量,似乎不太满意。
薛楚一个脑袋两个大。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替你写文章,那是要收费的,十两银子一篇,你若是觉得可行,明天晚上便拿十两银子来,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十两?”
薛楚差点惊呼出声,好在他反应及时,刻意压低了声线。
“你干脆去抢好了!”
楮墨毫无留恋的把钱袋子丢回薛楚手里。
“那就算了,你我交易作罢,你带着你的银子回去吧!”
说罢,楮墨转身,便要回屋继续睡觉。
薛楚急了,一把拉住他。
“我们可是好兄弟,你就不能给我算便宜点儿吗?”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大哥,你应该知道,若非你开口,我是不会主动替别人写文章的!”
“可是我没那么多钱。”
这五两银子,已经是极限了!
“我知道你没钱,可你没钱,不代表其他人也没钱,不是吗?”
楮墨一副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的态度,薛楚猛然一僵。
是啊,他是没钱,他爷奶有钱啊!
别的薛楚不敢保证,但凡说他要买书文典籍,他那个抠搜爷爷,就算是再心疼,也能从心缝儿里抠出些银子来给他。
薛楚有了主意,重重的拍了一下楮墨的肩膀,“好兄弟,还是你聪明。”
目送走了薛楚,楮墨凉薄的唇里,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蠢货。”
薛绯烟怕错过了牛车,一大早便拉着楮墨去牛棚边上候着。
两个孩子在路边冻得直搓手。
专门赶牛车的薛富贵同他老婆说了一声。
她老婆连忙从灶屋里出来,对着薛绯烟招手:“这大冷的天儿,你们晚些出门也不要紧,起这么大早,在外头多冷啊!”
薛绯烟鼻尖冻得红红的,笑眯眯的摇头,“桂花婶子,我们不冷。”
“鼻涕都快冻出来了,哪里就不冷了?”马桂花说着,把浸了冷水的手,往围裙上擦了擦,才拉着薛绯烟。
“你们还没吃早饭吧?我烙了饼,你们来我家一块儿吃了再走。”
“不用,桂花婶子,您甭客气,我和小墨吃过了。”
薛绯烟哪里好意思去他们家里蹭吃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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