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吗?哪一艘快艇是你的?”她又跑去阳台看。
“已经上岸了,”霍斯然顿了顿,心下浮起一抹异样的情绪,“你在看?”
她小嘴一张,想说的话又咽下去:“没有。”
“嗯。”
霍斯然静默着等了很久,电话里声音沙沙的,海风消失后就是脚步声,一声声很笃定,半晌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哑声道:“过来给我,开个门,嗯?”
林亦彤一惊,他竟然已经在门口了。
那小小的身影靠坐在床边,眼睛亮亮的,不知哪儿来的胆子,咬住嫣红的下唇说:“你……求求我。”
求?
霍斯然的俊脸一下子变得紧绷尴尬,握着手机一身肃杀地站在她门口,深眸里闪过复杂的流光,黯哑的嗓音带了一丝乞求:“彤彤……”
他不懂她此刻的要求和小性子是从何而来,只知道她当真很少有事对他‘要求’,哪怕极其想要也都是柔声地恳求他,他一方面享受着这样突兀间变得任性的她,一方面被这样的任性折磨得英眉微蹙俊颜尴尬,若能碰到她还好,碰不到她,她又只要听他的声音,他在冰与火之间徘徊,不知该如何满足。“求。不求不开门。”她滚上床,海藻般的美丽长发散了一背,抱着蚕丝枕闷闷地说。
屏息。
俊颜上的神色被垂下的浓密睫毛掩去,霍斯然屏息了几秒没出声。而林亦彤是想过的,换做以前那个霍斯然,哪里是一道门能挡得住的?他若不冷笑着问一句“你知不知道这种门,我踹开不在话下?”就已经算是仁慈,所以她左胸腔激烈地打着小鼓,埋在枕头里的小脸都已经热得出汗,等着那寒冽爆发的来临。
半晌后霍斯然抬眸,眼里血丝遍布,低哑道:“求你……求求你,嗯?”
那埋在蚕丝枕中的小脑袋差点憋过气去,这下水眸泛着盈盈的光抬起来,心里的感动让她小手有些颤,当即丢了电话翻身下床,赤脚走到门边,小手覆上去,缓缓开了一道门缝,近距离地看到霍斯然的脸,冷静无害,甚至有些被她折磨后的尴尬无措。他薄唇淡淡抿住,半晌后单手插进裤袋,看她一眼便觉得情绪全都暴露无语,揉了揉紧蹙的眉心退后,想先回自己房间,却有一只柔白的小手伸过去握住了他的大掌,探出半个身子无声地挽留着他。霍斯然眼睛一红,忍不住反手握住她柔软的小手,长指轻轻地推开门,跨进去,长臂揽过她的腰来情不自禁地将她轻柔抵到了墙上。
他来这出任务,压缩了视察的时间全数涌来陪她,不想却反受了她的折磨,可好在这折磨是甜蜜的,否则他可怎么受得下?
拥她柔软娇小的身子在怀里蠢蠢欲动却最终什么都没做,抱着她低低地说了两句话,已经是觉得甜蜜到了恍惚的极致。
……
“不喜欢?不喜欢海你为什么来?”有小手轻轻晃着他的掌,固执地问他。
游艇上阳光晒得人眩晕,霍斯然紧闭的眸睁开,有些疲惫地揽她在怀里安抚着她,抚了她被海风吹乱的发丝在她鬓上印了一吻却什么都没说。傻瓜,只有在人群里喧闹久了的人才会觉得在海上飘啊荡的很悠闲,他喜欢,他怎么可能,会喜欢?
怀里娇小的人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也没说,小手刚刚要轻柔地环过他的腰,手机却滴滴响了。
她掏出来看了看竟是顾景笙发来的短信,这才知道他去找了自己没找到,笑着摇摇头,回了一条信息过去,而霍斯然分明是已经看到了,搂在她腰上的大掌明显松了松,深眸意味复杂,靠回去薄唇抿得紧紧的继续看海。
一会又有一只柔白的小手探过来轻柔晃他的掌:“你生气了?”
霍斯然支着头闭眸回应:“没有。”
“你当然没有,你不过就是怕而已,可是既然你怕,为什么不表现出来?”那扬起的小脸宛若盛夏绽放的花朵,毫不犹豫地戳中了他最脆弱的红心。
果然,霍斯然抬眸,眼里一缕缕的血丝浮上来盯着她。
她居然不怕,直直地与他目光相接。
“谁告诉你我怕?”他嗓音冷冽逼人。
“你难道不知道吗?霍斯然,你从来就只有两种情绪,一种冷得吓人,一种怒极攻心,除了这些没有别的吗?你什么时候跟我表现过你很高兴,很难过,很想要?你自己想想有没有一次?”她水眸清亮利落地说着话,嫣红的小嘴一张一翕,“我记得那一次从你家里出来,我为你哭却惹来你冷嘲热讽地骂我,可你那时是高兴的吧?却根本不知道高兴该怎么表达。每次吓到了我,逼得我对你笑都不敢真心,你也是懊恼的吧?懊恼极了不知该怎么办,就像帝王一样施展温柔对我好一点,可当我觉得皇恩浩荡对你感恩戴德的时候你扪心自问,开心吗?还是会觉得懊恼更加一等?”
四周突然有人开始兴奋地尖叫,原因是引来了成群的海鸥在游艇上盘旋,霍斯然却眸色冷得吓人没有一丝温度,他只是想不过是出来玩,不过是想找个放松的时间来想清楚彼此的问题,却不想却被她剖析成这样,一桩桩,一件件,都从他心里挖出来给他看,他不懂,怎么连他自己都摸不透的感觉,她却揣摩得这样清楚?
“啊——!”前面一个女的突然叫起来,有人不小心将喂食海鸥的碎状物撒到了她头上,一时间扑棱着的几只鸟儿擦着甲板飞过冲撞到人群里面,霍斯然脸色一冷,想都没想就把她拥进怀里,把她的小脑袋牢牢捂在胸口避开了那几只扑棱的活物,旁边桌上的东西全数被打翻,待一切过去,她已经被紧紧抱进他怀里,嗅了好几口他领口不带烟酒味却透着凛然阳刚气息的味道。
——那味道如果不贪恋,她何以为这个男人,忍耐到今日?
霍斯然缓缓放开她,近距离的四目对视下,他眼底的冷冽如同被蝼蚁侵蚀的海岸般一点点崩塌,坚持不住。
那纤小的人儿却蹙眉轻颤起来,哑声道:“疼……”
旁边的阳伞被撞翻,上游艇前身上沾着的水也被晒开了,此刻直接接触到海上的烈日只觉得皮肤寸寸裂开般火燎火燎的,霍斯然脸色一变,大掌下意识地覆上了她系带长裙之上那裸露的娇软后背。他自然是不怕的,严寒酷暑之类的抗性训练在特种队是最基本的要求,晒脱过几层皮之后皮肤也该有了免疫。
霍斯然此刻心里也火燎火燎的,不明白她这一阵冰冷一阵娇弱的想做什么。
他的心都被吊得七上八下的。
这次也一样,没想到刚俯首,那怀里的人儿就突兀地轻轻抬起头来,就着这样爱抚相拥的姿势轻柔吻上了他的唇,霍斯然闷闷地“唔”了一声就感觉她的娇软一点点地在他唇上移动,湿滑的小舌还柔柔碰过他有些干裂的薄唇,他眸子里的血色一下子全数涌上来,也不顾身边有多少游客在场便轻柔地扣紧了她的娇小的后颈,禁不住开启齿缝也吻回去,健硕挺拔的身躯都在激动得微颤。
“彤彤……”他嘶哑地闷声模糊呢喃,不知道她究竟想干嘛。她微微气喘,气吐如兰地如蛇一般攀附上他健硕的胸膛,有一点沙哑的嗓音传入他的耳:“你想要我吗?”
这一句话,如火般,瞬间将男人血液里的兽性全部点燃到沸腾。
他有些控制不住地缠紧她,却被她一只小手抵在胸口不让他靠近,气息不稳地隔开了一点距离,忍受着刚刚同样的心动纤睫轻颤着说:“既然不是想要离婚,那你为什么回来?又想找我做什么?你不说,我不会知道。”
她在逼他。
霍斯然没有一次觉得像现在这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眼里闪烁着几丝赤红,看着甲板上走来走去欢腾的游客们很想哄她说等回去再说,好不好?可依她现在的性子可能这一刻还有热情,下一刻就可能满眸清冷地转身走掉,他紧紧搂着她的腰不敢放,只能当即俯首下来正对着她,用嘶哑的嗓音一点点道出心中所想——
“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逼你,伤你,跟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心里很不好受,以为离你远远的,跟你断了就会好一点,却没想到离开你会更不好受,”霍斯然说着说着那沸腾的情绪便平静下来,眼里的赤红也退散了不少,变得钟情认真,“之后回到京都的那每一天里,我过得,都很煎熬。”
“我忍受不了,所以回来。”他说,“彤彤,不管你心里是怎样,我不想离婚,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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