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在家里吃一口热饭的曲省长,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女儿。瞙苤璨午
她说要这样,也行。
他们不是太过封建的望女成凤的父母,孩子仕途混得不错,不如嫁人嫁得不错。
“这个莫怀远,跟安书记关系怎么样?”他突然问道唐。
曲蔚蓝一怔,“他做了安……”
喻晴很不满:“你问这做什么?还怕将来咱们跟安书记那边攀不上交情……”
曲省长抬抬手阻止了喻晴自以为是的抱怨,凝视着曲蔚蓝道:“我听说他从小在安家住,相当于安书记的半个儿子?”
曲蔚蓝依旧不解地点点头:“岑副书记跟我透露过一点,说是安书记收养的烈士遗孤。”
那看来传言,都是真的了。
曲省长“嗯”了一声端着小酒盅沉思半天,不知在回忆什么,蓦地就深意十足地浅笑起来,道:“好,挺好,我女儿眼光就是不错。”
被父亲这样夸,曲蔚蓝羞涩地低下头去了。
可曲省长笑容里那复杂的意味,在当今世界上唯有仅剩的几个人,看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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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蔚蓝上午交接完毕,中午休息了一会,坐不住,午睡几分钟就睁开眼睛,打了电话给助理,告诉她她们下午就去市政。
她坐不住,也等不及。
呆坐了好一会,才小脸苍白地又拿起手机,给莫怀远发了个短信——
“中午吃的什么?休息得好不好?”
发完了。回到手机屏幕主页,纤指按住上方的按钮,关机……
……
她不想动什么心眼,这是被逼无奈。有些爱情里,相爱来得轰轰烈烈水到渠成;而另一些爱情里,连引起对方的注意,让对方看得入眼,都那么不容易。
……
清晨。
安然醒的很早。
浑身的剧痛还在,房间的空调开得温度很低,她扯了两床被子盖,清晨醒来发现身子和脚都缠在不同的被子里。
艰难得爬起来,头痛已经散去,只剩下身上剧烈撕扯的痛。
还有,还有——
昨晚莫怀远那番话说出来,如同军事演习里不致命流弹轰炸过一般的,剧痛难忍的感觉。
青白色的小脸被凌乱的发丝覆盖,呆呆地看了看四周,一片荒凉落寞。
——以后,在陌生的麦城,你必须一个人,习惯这些。
直接从楼上跑下来,大堂里一堆商务洽谈、夫妻旅行的身影,安然走过去,到前台按着房卡领早餐卷。
“原来这个房间的莫先生是不是又开了一间房,是哪个?”她小声问。
前台看她一眼,一愣,想着她和莫怀远是认识的,忙帮她查看了一下:“是您隔壁v18o8,不过今早莫先生已经来领过早餐卷,很早就出去了。”
青白色的小脸歪过去,左胸腔里的撕痛愈发明显。
“谢谢。”
吃了自助早餐,一个人到一大清早的马路上,拦一辆辆载满了人飞驰而过的出租车。
拦不到。
安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父母溺爱了18年的孩子,身不离床脚不沾地,现在突然被推倒外面的世界去,周身全是疾驰而过的车辆与人群,她除了被撞得鲜血淋漓之外,别无他法。
到了单位,果断迟到。
莫副市长的早会已经开了半个小时。
安然第二次进他的办公室,这一次是有很多人在,她尴尬地点点头后在众人注视下坐到空位置上。这回一眼都没敢看莫怀远,低着头做笔记。听了一会听懂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一上来,最先整治的就是单位内部的歪风邪气,早些年zf内部的那些猫腻潜规则,一下子就被摆到台面上来,被戳中痛点的人听得冷汗涔涔,对他又惧又恨。
“……我上面说的那些问题,如果是莫须有的,那最好不过;但如果真的存在,就给我记住从今天开始收敛起来,旧账我不爱
tang算,但新账必须干净。懂了么?”莫怀远淡淡说道。
一番先抑后扬,吓唬完再警告的话,让一群人庆幸他的过往不究,又对以后的束缚暗自叫苦。
“莫副市长可是说了,从今以后不得以任何的借口迟到,请霸王假就更不允许,刚刚好像安工程师迟到了啊,半个小时呢!”冯处的新助理燕南突然笑着说道,探身过去问,“是吧安工程师?”
这一声问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迅速吸到了安然身上!
有人淡淡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安然自己也小脸苍白地坐直了身子。
——所有人都记得昨晚莫怀远抱安然走的事,谁都知道他俩以前认识交情匪浅。莫怀远此刻,听了这话身体微僵,抬眸看向了她。
“我……我早上的时候打车没打到……起得晚了,车都是……都是满的……”她想解释。
一群人都以玩味的眼神看着她,刚讲过不许找任何借口呢,她还在找,往枪口上撞呢?
得嘞,这下好好看着热闹,看这个莫副市长是徇私枉纪,还是严惩不贷吧……
一看到众人幸灾乐祸的表情,安然反而淡定了。
“对不起,”她说,“我迟到了。”
冯处的新助理燕南对着莫怀远的秘书说:“那邹秘书快念念,惩罚是什么?”
邹秘书推了推眼镜,眼镜后的冷光淡淡扫了一眼燕南,翻开新建立的规章制度方案表,念了一句:“按情节轻重来说奖金全扣,下乡一天。”说完脸色冰冷地合上了文件夹。
燕南这下高兴了,不知轻重地说:“这就对了,赏罚分明,从今天就得开始执行。扣奖金这回事安工程师应该不在乎,毕竟不缺钱,可你知道下乡是去哪吗?我告诉你……”
“燕助理,”邹秘书冷硬地笑了一下,道,“这件事后勤部会具体给安工程师交代,你就不必费心了。”
燕南咧咧嘴,有些不甘心。
嘴角浮起一抹笑,又特意冲安然补充了一句道:“你不知道吧?被冯处从市政开除的那个沈焉就到葡居镇去了,你这回下派,肯定能遇上她!”
沈焉。
那个自动请缨给莫怀远做秘书,被拒绝后被顶头上司直接开到乡下去的女秘书。
安然看着那个新提升上来的燕南,脸色微变。
沈焉爬上这位置那么不容易,居然被冯处一句话就开到乡下去了。
她要是也去了,能有好待遇吗?
“满意了么?”莫怀远冷静淡然地看着这一切,等到结束,沉得滴水的嗓音问了一句,见没人再敢吱声,寒声道,“满意这个结果就散会!”
一群人轰隆轰隆往外走。
安然也起身往外走,身后却传来一句“你留下!”,是莫怀远闷声发出的。
她小脸一冷,顿时脊背有些僵。
留就留。
等一群人包括邹秘书都朝她点点头走出去,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莫怀远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冷眸闭上,睁开时已缓缓恢复清明,道:“麦城下乡这种事是从四月份开始,有一道乡镇普及的指令要执行,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人去视察,下一次定在下周一,人本来还没有定。”
那现在,不是定了?
安然转过身来,说:“知道了,我服从组织安排,叫我去哪儿去就是了。”
这样冷硬如鹅卵石一般的安然,看得莫怀远心里一阵刺。
“你知道?你知道麦城的乡下是怎样?”莫怀远冷笑,“这里不比北方的平原,南方到处都是山水,有些地方路都没修,梯田里满是泥浆,你不清楚这里为什么每个人都怕被派去?”
安然嘴角淡淡一勾:“就是苦嘛,我不怕啊。”
安然……
莫怀远吸着气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冷笑更甚。“安然你记住,今天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栽在我面前,整个市政都没人敢把你这样。今天就是因为我跟你有交情,有人才敢借我的手教训你,你懂么?”以后在单位,如果她止不住要犯错,就尽量离他远一点。
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才不容易受伤。
安然压根听不懂这些杂乱的因果关系:“不懂。不过就这样也没关系,不过就是个乡下,我不怕。”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你的确是不怕,”真正了解情况的是莫怀远,所以足够担心她的人也是莫怀远,他冷笑,在她背后说,“以前我跟你哪儿没去过?上山下海,在火山口取件、在沼泽地扎营……但你没出事是因为我跟着,安然,这次我可不会再跟着你去!!”
他为什么跟她说那么多地理常识?因为之前哪怕去再危险的地方,做足前期工作后告诉她的是他莫怀远!
小手握紧门把,初秋的天气里被那铁把手刺得手心冷得直疼。
这话,说得多像昨晚,那么冷落她忽略她,放开她的手让她独自闯,还那么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知道呀,”她就是花了一个晚上才被被迫接受被迫懂事的,转身,苍白的小脸上水眸透出无限的落寞空洞,说道,“你哪能陪我去所有的地方,哪能在任何人面前都对我徇私偏袒?这些都不用再问,我有自知之明了,我知道。”
她强调,“我知道了,怀远哥哥。以后,一定只拿你当哥哥对待。”
昨晚上是她逾矩,莫怀远说得对,她得习惯这样,因为这些失去终将是必然。而如果她不爱,她也就只是会难受那么一下,然后,慢慢就会习惯。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次。”莫怀远冷冽的俊脸骤然铁青下来,阴鸷的眼角透出几分不可思议,缓声说道。
“我以后一定只拿你当哥哥对待。”小女人咬唇说完一句,拉开门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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