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他妈一边用手背抹着眼泪,一边跟魏宁磕磕巴巴地说起那天发生的事。
前天路况不好,魏宁开的车直直地撞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上,人是当场就晕死了过去,要不是同村的阿良刚好看到,把人救回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一躺就躺了整整两天,可把自从知道儿子要回来就守在村口等着的魏妈妈吓得魂都快掉了。
说到这里,魏妈妈双手合什,对着老天喃喃自语,这都是多亏菩萨和祖宗保佑你,等你身体好点,一定要去村庙和坟地那儿祭拜还愿。魏妈妈说完一扭头,就看到魏宁眼神惊恐,脸色苍白,根本就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
魏宁一把抓住他妈的手,“妈,你是说我当时人在自己车里?”
魏妈妈奇怪地看着他,“你不在自己车里,还能在哪个车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探出手摸了摸魏宁的额头,“糟了,不是被撞到头了吧?不行不行,还是得去医院检查下,这要是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得了了。”
魏宁看着他妈急得团团转,赶紧一把拉住他妈,“妈,我没事,我就是问问,我这刚醒,脑子还没转过弯。”
“真的,你没骗我?”魏妈妈犹豫地说。
“真的,我骗谁也不能骗您啊。”魏宁一脸信誓旦旦。
魏宁动了动自己的胳膊腿,不痛不痒,似乎没受伤,他试着撑着床板坐起来,也顺顺当当。魏妈妈在一边紧张地看着他,“怎么样?哪里痛不痛?”魏宁摇了摇头,“挺好的。”他一脚踩在地上,站了起来,走了两步,“您看,真没事。”魏妈妈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再休息会儿,我去做饭。”魏宁点了点头,目送他妈离开了房间。
他在自己车里?出了车祸?那他当时遇到的那辆鬼车,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噩梦里出现的?魏宁甩甩头,他都快被搞糊涂了,这一回来就遇到这么离奇古怪的事,让魏宁心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他想着,赶紧把家里打理妥当,然后回城找工作。他那点微薄的积蓄还要供房贷可撑不了多久。
房间里的东西一点都没变,就跟当年他离开时一样,除了家具显得陈旧了一点。床、书桌、衣柜、两把椅子就是他房间里的所有家具,墙上贴着他喜欢的NBA球星的海报,只不过海报已经有点泛黄,边也有点卷起来。这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书桌上还摆着他的高中课本,码得整整齐齐,魏宁看了,心里一酸。
就在魏宁心潮起伏,不能自己的时候,魏妈妈在门口喊了他一声,让他出来吃饭。
饭菜有鱼有肉,都是熏制的,香味四溢,魏宁他妈一筷又一筷地把鱼、肉挑出来夹到魏宁碗里面,口里说着“多吃点,看你在外面都瘦成这样了。”魏宁连忙点头,一顿饭吃得都快撑了才放下筷子。
吃罢饭,魏宁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跟他妈说了一声,就出去遛弯。
魏庄是一个在地图上都没有标记出来的小村落。
坐落在一个三面环山的小谷地里,一条溪流横贯其间,把谷地一分为二。魏庄人依水而居,大部分居住在小溪流的东面,靠近谷地口的地方,只有村长魏七爷一家住在小溪流的西面,快要进山的口子处。
谷地里林深草密,也不知道魏庄的哪代先人,在谷地里种满了槐树,百十年后,槐树长成,遮天蔽日,不透阳光,即便是天气燥热的夏季,也阴凉宜人。
魏庄总共也就千多来口人,村头望到村尾,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本家——魏庄里的人全都是姓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魏姓的一支迁徙到了此处,繁衍生息。魏宁偷看过村庙里留下来的族谱,最开始那一页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名字,用端正飘逸的行书写成,那就是他们这一分支的祖先,之后总共绵延十五代人。一个又一个魏家人在这里出生,又在这里死去,这里就成了名符其实的“魏家庄”,更兼之山谷里到处栽种槐树,槐与魏相近,所以又被叫成了“魏庄”。
当年魏宁出了魏庄,到镇上去念高中的时候,才知道附近的村镇人对他们魏庄都有点讳莫如深,背地里把魏庄叫做“鬼庄”,这还是魏宁当时一个要好的同学和他聊天的时候当玩笑话说给他听的。
只有魏宁,在听到之后,记在了心上。
魏宁边走,边和身边的人打招呼,阿叔阿伯大妈大婶,一个个叫过去,青石板的路面走起来还是那么悠闲自在,两旁的房屋是明清时候留下的那些老式建筑,风味古朴中透着腐朽的味道,若是外来人看到,定会惊呼一声,这里的古建筑保存得真完整,对于从小就看惯了这些的魏宁来说,他注意到的却是这些外表看上去还是一样的建筑物,内里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从敞开的门往里看,可以看到沙发、冰箱、彩电之类的家具或摆设,与整个建筑格格不入,却又纹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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