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毅点了点头,从沈凤道手里接过一张纸,征得詹森和克雷伯格的同意,飞快地书写起来,完成后读了一遍,递给克雷伯格:“请原谅,这份证明材料只能用中文书写,我的英文交谈没问题,文字表述还有待进一步学习。”
克雷伯格递给精通中文的彼得审核,见没问题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在名字下方特别写了一段证明的话,詹森也愉快地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安毅接过证明材料,仔细看了一遍克雷伯格书写的情况证明,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詹森和克雷伯格由衷致谢,然后递给沈凤道收好。
“安,你能不能告诉我,王庚最终可能的裁决结果,他会不会被判处死刑?中国的法律和判决尺度总是让我们看不懂,里面太多的政治因素,令我们这些外来人非常无奈。”克雷伯格非常担忧地问道。
安毅想了想回答:“死刑应该不会,至于其他的判决目前我没有任何把握,只能说我会严格履行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身为淞沪战区前敌总参谋长,军事委员会参谋本部的参谋次长,有权利也有义务对下属军官的能力、名誉进行公正客观的评估,何况王庚案不仅仅是王庚个人和税警团的事情,严格来讲,还牵涉到我们整个军队的荣誉,以及军法的公正性和严肃性。”
“谢谢你,安!我想我明白了。”克雷伯格会意一笑,心中不由得为自己的老同学深感庆幸。
詹森显然兴致也很高,赞了几句安毅的公正与开明,接着问道:“安,你能告诉我们你和王庚之间有何私人关系吗?是否宋子文先生也在为此案而努力?”
安毅非常坦率地笑道:“宋部长是在为自己的下属上下奔走,这很正常,毕竟牵涉到财政部和他本人的名誉以及利益问题。至于我和王庚之间,完全没有任何联系,我可以坦率地告诉各位,就是在淞沪战场上,王庚和他的部队都不属于我直接指挥,我只是负责对其上级的作战计划进行例行的审核,并没有最终的决定权,决定权掌握在蔡廷锴将军手里。之前我并不认识王庚将军,去年我回国后巡视税警团时曾见过他一面,直到淞沪战争打响之后他率部参战我才第二次见到他,彼此交谈加起来不超过三句话,仅此而已。”
詹森收起笑容,由衷地敬佩道:“安,你是我在中国见过的最有思想、最珍惜军人荣誉的将军,你的公正严明令人难忘,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何受到军队官兵和社会各界的如此爱戴了。”
安毅耸耸肩,莞尔一笑:“谢谢你的夸奖,詹森先生,不过你不知道,在这个国家和军队里,恨我的人也有很多。”
众人畅声大笑,气氛随即变得轻松而亲切。
商务参赞克里斯俏皮地说道:“谁要是成为你的敌人,那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情,贵国军中的李宗仁将军如此,冯玉祥将军也如此。我听说你的财团正在大力支持富兰克林.罗斯福先生竞选美国总统,我相信你也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詹森和克雷伯格相互看了一眼,并没有搭话,现在美国国内的总统竞选日趋白热化,实在不好说最终会鹿死谁手。当然他们也知道安毅和他的华人财团与富兰克林.罗斯福关系匪浅,但他们只需对安毅保持足够的尊重就行了,实在没必要阿谀奉承。
见气氛有些尴尬,一直没有开口的彼得终于说话了:“将军,自经济危机爆发后,你从美国订购了数以亿计的机械和设备,还聘请数千失业工人到你的老南昌和川南地区工作,大大地缓解了白宫和各州政府所承受的压力,对此我们都很感激。
一二九事件发生后,许多货物都积压在了西海岸的码头仓库里,现在随着战争的结束,数个船队已经分批离开美国西海岸,向中国大陆驶来。美国工商界和金融界对美中关系的前景满怀希望,我们也持同样的观点。
在此我想问将军个问题,美国西海岸联合远洋公司发来请求协助的公函称,他们的船队将顺着长江一直开到重庆卸货,甚至更上游的泸州和叙府,我们也知道在去年底之前,将军麾下的二十四军和地方警备部队已经疏通了重庆上游的长江航道,并建立了完善的航标等设施,可以确保三千五百吨级货轮轻松航行。请问将军,如果我们请求将军协助我们美国商业机构,在迅速发展的即将成为西南四省经济中心的叙府设立联络处,将军能否同意并提供相应方便?”
安毅盯着彼得的眼睛,笑着回应:“去年年初开始,美国教会所属的远东基督教分会已经派人在叙府传教,教士兼医学专家阿尔弗雷德教授已成为西南医学院的副院长。这一年来,多达三百七十余名美国籍专家,还有近四千从美国聘请的熟练技术工人在那里定居工作,再设立一个促进美中贸易和民间友好往来的商业联络机构,有何不可?
这件事非常简单,只需由美国总领馆向南京中央政府提出书面申请即可,本人非常欢迎美国商业机构进驻,并愿意为此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只是有一点需提前通报,川南是一个在中央政府的管辖之下较为特殊的、拥有高度自治权的地区,川南的法律建立在中华民国宪法的框架之下,但是更为细致,更为全面,估计还有些苛刻,对不属于外交官员的各国人士均按所有国民要求一视同仁,平等对待。我想,你们明白其中的意思,像日本人和英国人在中国所有地方随意横行的情况,在整个川南是不可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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