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初时一片迷茫,但随着靖江帝的话语渐渐明了:“朝中有内应协助六叔行事,林公如今处境凶险,若平安归来恐遭陷害。父皇身康体健,定会全力保护林公安全;而现在父皇不便直接处理政务,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自以为时机已到,便会放松警惕。”靖江帝听罢太子的理解,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解读谜团:“六弟能跨越大洋,积累丰厚财富,与盐商相交甚密,并打造如此庞大的船队,背后绝非一己之力,必然牵扯到朝廷内部的勾结。他们欲除掉林公,必先设计诬陷,让他背负罪名,然后才能悄无声息地下手,如此方能最大程度降低事态的影响。”
太子不解为何不直接雷霆出击彻查此事,靖江帝语重心长地告戒:“身为帝王虽尊贵无匹,但治国之道还需与士大夫共议共行,没有确凿证据就轻举妄动,只会引发士族阶层离心离德。表面上看,搜查行动容易实施,但可能动摇国家根基,长久下来,无人真心为国效力,更无人敢于直言进谏。百姓固然重要,但我们也不能忽视士族的力量。我私下苦笑,这番话不宜广而告之,因为作为天子,往往难以真正贴近并理解百姓疾苦,所谓的‘共治天下’实则充满虚伪。新旧士族轮替,都打着为民旗号,实际不过是在利益的泥沼中争斗罢了。识人要看其行为,而非只听其言辞华丽。”
太子追问靖江帝是否打算独揽大权,靖江帝坦诚相对:“人心所向,即便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也有自身的理想追求,然而明知不可为而不为,不愿假借百姓之名行事。新兴士族崛起,终究逃脱不了利益纠葛的漩涡,这样的问题无法彻底根除。”靖江帝嘱咐太子继续专心批阅奏章,待那秘报中的消息在黑暗中悄然发酵扩散,只需静观其变,以待良机。
此时此刻,林小风的故事也在另一片天地展开:他身穿青衣,头戴小帽,悠然卧于花坛边,口中叼着一根草叶,听着家丁们抱怨腰痛如同狗尾巴草般难以忍受,不禁厉声训斥年少力壮者却懒散度日。旁边一名机灵的小家丁主动请缨代劳,引来一阵轻松愉快的嬉笑打趣,众人期待夜晚能够听到林小风讲述精彩故事。然而,林小风心中念念不忘的是骆华俊等人的行踪,庆幸自己混迹于付家西院,巧妙避开江建涛的监视,与众多家丁和睦相处,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夜色降临,林小风婉拒了讲故事的要求,声称晚上要陪弟弟用餐,众家丁带着遗憾各自散去,却不知他心中的忧虑和谋划正悄然推进。
狗尾巴草儿佝偻着腰身,颓然地依偎在林小风身边,他长吁短叹:“哎呀哥,我琢磨着还是重拾乞丐生涯算了。这付家做工的日子真不是给人过的。”林小风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来,斜睨了狗尾巴草儿一眼,语带揶揄:“哪里受委屈了?讨饭就那么逍遥自在?”狗尾巴草儿摇头叹息:“每个月领的工钱虽多,却像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感觉失去了自由。”林小风嗤笑一声:“你的想法倒挺独特!有份正当的手艺糊口不容易,你应该珍惜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要是你愿意,我可以助你扳倒江建涛,甚至取代他的位置。”狗尾巴草儿尴尬一笑,打趣道:“哥你这么说,就像街头巷尾流传的那些意图颠覆朝廷的反贼太监一般。”林小风厉声打断:“胡说八道,不会说话就闭嘴!”随后话锋一转,问起晚膳有何打算,得知付家严禁家丁外出就餐。林小风狡黠一笑:“去伙房,我带你尝点好东西,今天采买的食材丰富得很,定会有剩肉可以享用。”
林小风凭借对剩菜剩饭的独特利用,与众多家丁建立起友谊,近日伙食过于清淡无味,正好借此机会改善一下大家的膳食。狗尾巴草儿心里七上八下:“这样算不算偷吃呢?”林小风不屑一顾:“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紧接着又引经据典,说得狗尾巴草儿一头雾水:“既然识文断字,为何还要去做乞丐?”林小风傲然答道:“人各有所长,世事难料,没有永恒不变的铁饭碗,我历经坎坷,尝试过多种职业,只为谋得一口饭吃。”
林小风突然想到狗尾巴草儿从未涉足西院,便询问其中缘由。原来那西院乃是二小姐付佳艺的闺居之地,而狗尾巴草儿倾心于她身边的贴身丫鬟秋菊。林小风惊讶地听闻狗尾巴草儿并未与秋菊有过深入交谈,仅是远远赞美她的美貌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林小风嘲笑道:“你这简直就像是没技术含量的‘舔狗’,我对这种行为深感鄙视。”说着,他虚握拳头,模仿逗弄的动作,发出“嘬嘬”声戏谑地挑逗护院的大黄狗,一会儿让它靠近,一会儿又迅速收回手,如此反复,最后大黄狗困惑不解地狂吠起来。林小风借机教训道:“瞧瞧这条狗就知道‘舔狗’的意思了,盲目追求,最终只会一无所获。”并警告狗尾巴草儿这样的追求方式既容易受伤又难以吸取教训。
林小风娓娓道来自己是如何与一位贵妇度过春风一度的夜晚,从而获得丰厚的馈赠――一碗滋补糖水。书僮们听后无不艳羡不已,纷纷追问林小风究竟赚得了多少财富。林小风振振有词,深入分析吃软饭的艺术,将其分为软饭兵、软饭将军乃至软饭王,声称每日消费达到五两银子以上的才能被称为软饭王,而他自己早已远超这个数字。
林小风心中盘算着,明日可以开设更高层次的付费课程,但他又考虑到书僮们的经济状况有限,收费标准需要仔细权衡。就在这时,沙晨录再次怒气冲冲地闯入,一场新的风波似乎即将再度上演。
第二日拂晓,东方破晓,林小风早早起身,用清冽的井水洗净脸庞,将衣装整理得干净利落,径直迈向西院参加这场关乎命运转折的选拔。狗尾巴草儿见他行色匆匆,面露焦急询问究竟,林小风则打趣回应,称自己要借此机会帮他赢得秋菊的好感,同时也要去争取书童的位置,草儿听后虽半信半疑,却也欣然接受了这个安排。
夜幕低垂,付绫致关切地询问妹妹付佳艺在书院的生活以及与林小风相处的情形,而付佳艺则小心翼翼地隐藏了部分事实,只在零星的话语中透露出对于林小风安排的饮食减肥计划的抵触情绪。尽管付绫致敏锐地捕捉到了妹妹的情绪波动,但她未能洞察其中的深层次原因。
付佳艺听罢,心中萌生歉意,询问是否需要给予补偿,林小风则在心中暗自欢喜,对她的善意表达了感谢,并暗示正是因为二小姐的到来,才使得先祖的星辰得以在人间再现,这无疑是件幸事。付佳艺虽然内心仍有疑惑,但她看到林小风稳若磐石的神态,便不再深究,默许了他担任书童的决定。
林小风毅然转身,追随着沙晨录走入那无人的角落。沙晨录面容狰狞,恶狠狠地命令林小风下跪,扬言要打断他的腿骨。林小风心中暗想,此人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内里阴狠毒辣,显然是家中宠溺过度所致。林小风随机应变,迅捷地靠近沙晨录,巧妙地用身躯压制住他,微笑着言道:“沙公子,请稍安勿躁,其实这一切都是二小姐让我借此机会接近你的。”沙晨录听闻此言,脸上瞬间流露出惊讶之色,林小风继续编造谎言,声称付佳艺对沙晨录暗生情愫已久,所以才故意采取挑衅的方式来接近他。沙晨录先是满腹狐疑,随后陷入半信半疑的状态,脸色也微妙地发生了变化。
凝视着他们二人瘦削的脸庞与粗糙的手指,林小风心中暗想,平日里他们的餐桌定然难见佳肴珍馐,他又怎忍心剥夺他们享受美食的机会?家中尚有满盘金黄诱人的炸鸡,自己尽可以任意饱餐,何需吝啬这一只鸡翅?
秋菊裣衽一礼,轻柔的话语如同微风吹过田野:“多谢林大哥慷慨赐予。”林小风报以微笑,心底却涌上一丝感慨:果然食物间的交情易于滋生,就在这未尝鸡翅之前,她还尊称他为林锦江,如今已亲昵地改口叫林大哥了。众人围坐在一起,沉浸于美食和畅谈之中,气氛欢快而和谐。
王景文怀抱一摞沉甸甸的奏折,犹如承载着万千黎民疾苦的重担,踏足那庄严肃穆、威严赫赫的乾清宫。殿内光线昏黄,映照在金碧辉煌的龙榻之上,靖江帝身姿斜倚其间,面庞虽显疲态,却仍不失帝王之尊。一侧,李德贤如同忠诚的影子般静立,一双精明的眼睛专注地扫过每一份章疏,二人之间流淌的情感默契,恰似父子之间的亲近无间。
林小风在心中回溯起自己初次接触洋快餐肯德基的场景,内心五味杂陈。当他看到自己尚未动筷子时,秋菊主动递过来一只鸡翅,劝他也一同享受这份美味。三人围坐在简陋的桌前,共同享用这顿炸鸡大餐,沉浸在这幸福而又温馨的时刻里。林小风在心底默默感叹狗尾巴草儿的过度殷勤,其行为犹如十足的“舔狗”,但同时也为他的真挚和诚意感到欣慰。尽管生活艰苦,但他们却能在平凡的食物中找到欢乐,那份淳朴的人情味让这个夜晚变得尤为特别。
狗尾巴草儿面露羞愧之色,林小风鼓励他要有自信,告诉他以他的条件配付家上下任何女子都算是高攀,不必自卑。林小风传授其追求策略:首先要在对方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然后找时机施以援手,投其所好;甜言蜜语不能少,脸皮要厚,敢于主动出击;让秋菊对他产生依赖感,觉得生活中离了他就诸多不便。待彼此关系逐渐升温后,再向她的身边朋友渗透,制造嫉妒心理,形成情感落差,适时给予甜头,但也要注意适可而止,不再一味迎合,并树立个人魅力,让她开始反思和渴望拥有。狗尾巴草儿听完恍若醍醐灌顶,急不可耐地想要实践,但林小风阻止他,命令他先好好整理仪容,再去西院。
次日清晨,当阳光初洒大地,林小风褪去了家丁的粗布衣裳,换上了一身清新脱俗的白色长袍,腰间系着象征身份的玉佩,尽管还差一把折扇才能完全展现出昔日的风采,但已恢复了七七八八。按照约定的时间,林小风已在付家大门前静候,而秋菊则陪伴着一身男装打扮的付佳艺走出府门。付佳艺一见到林小风,不由得愣住,眼前的他与昨日截然不同。三人结伴走向书院,今天的林小风衣袂飘飘,仙风道骨,让付佳艺与秋菊都瞪大了双眼,满是愕然。
绫致进一步提醒林小风:“佳艺原本应该由我亲授学业,无奈琐事缠身,力有未逮。你作为贴身伴读,首要任务是确保佳艺专心致志于学问,杜绝一切嬉戏玩耍,虚度光阴的行为。至于日常的书房整理、家庭事务等琐碎工作,自有家仆秋菊负责料理。你需要保障佳艺往来书院途中的安全,按时接送,午间陪她至金鑫楼就餐,傍晚再护送她安然归家,这就是你日常工作的全部内容。”
书僮们听完后热血澎湃,个个雄心勃勃地立志要追随林小风的脚步,攀登上软饭领域的高峰。正当大家热烈讨论明日的课程内容时,门突然被猛烈撞开,沙晨录指向林小风,大声喊道:“你,跟我出去!”在一旁的付佳艺见状,赶紧为林小风求情,林小风则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安抚付佳艺并跟随沙晨录离去。众书僮无不惊叹于林小风的个人魅力,竟能让二小姐为其出面求情。
绫致对此情景只能苦笑着摇头,无奈之下告诫林小风无需在意付佳艺的任性妄为,两人遂步入书房,细细商谈明日林小风如何陪同付佳艺在书院读书的具体安排。甫一迈入书房门槛,林小风的脚步忽然滞留在原地,视线被墙上挂着的半首残词牢牢抓住:“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好景虚设……”这词只写到一半,末尾的两句空缺未填。林小风心中波澜起伏:“这不正是我当年受《雨霖铃》启发所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当时我费尽心思,即便高考之后还特地翻阅复习,如今怎会这般模糊不清!”
阳光透过树荫斑驳洒落,陆印生悠然自得地饮下一口清冽的茶汤,言语间淡然而富有力量:“李翁,时局演变至今日,千载难逢之机已悄然成熟,为何您仍犹豫徘徊,未能果断决断呢?”
付佳艺仍是半信半疑,坚持要求林小风打开筒子验证。林小风迟疑片刻,假意顺从,示意秋菊取来火折子,谎称星星熄灭后需依靠火焰才能重现光辉。付佳艺遵从,命令秋菊按照林小风所说的去做。林小风手中的烟花,此刻仿佛化身为一颗价值连城的星辰,安静地躺在筒中,等待着那点燃的一刹那,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然而,李老依然选择按兵不动,起身送客之际,陆印生愕然不解。李老回忆起为李一豪复仇的誓言,却推脱年迈体弱,不敢轻易涉险,只希望等到林小风安然回京后再做打算。对此,陆印生愤怒反驳,忠良世家岂能与叛逆之人沆瀣一气,对李老的迟疑态度表达出深深的不满。
走在路上,付佳艺终究按捺不住,询问林小风是否觉得这样的穿着过于招摇,林小风坦诚回应,这只是他日常的装扮,并非刻意卖弄。当他们抵达书院门口时,众多学子汇聚于此,林小风在人群中仍然显得格外突出,气质非凡,甚至有学子误以为他是带着丫鬟前来。付佳艺紧跟在林小风身后,心中隐隐有些忐忑不安,直至两人并肩跨进书院的大门,携手踏上了一段全新的求知旅程。
林公子端坐于书案之前,一名书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双手托着一盘精致的糕点,低眉垂首,声音柔和地询问:“公子,桌上还有些许糕点未曾享用,您是否想要品尝一二?”林小风悠然接过那朱红色的漆盘,唇角微挑,淡然道:“那就来一块吧。”另一旁的书僮及时递上一杯滚烫的热茶,满口溢美之词:“林公子,您在世间有着广阔的人脉,想不到竟与我家公子有过交集,日后是否能请您美言几句,为我谋求些福祉?”林小风大度地一笑,豪爽回应:“区区小事,只要一句话的事情,定能让你们公子为你提高待遇。”
秋菊抬头仰望屋顶,徐徐说出心中的另一个心愿:“我有个愿望,想去阳曲县一游。”林小风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阳曲县?你从何处得知这个地方?”秋菊笑着回答:“阳曲县威名远播,京城里谁人不知?据说那里乃天下第一县,百姓富裕无比,而且还是才子林小风的封地。”
火折子在人群中快速传递,最终落在秋菊纤细的手上,她的眼眸中跳跃着好奇的火焰,紧紧锁定在林小风手中的那个神秘烟花筒。林小风接过火折,步履坚定地移至庭院中央,他语气激昂,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磅礴的力量:“二小姐,此刻请您屏息凝神,这颗星一旦升空,便将永不再归!”付佳艺尽管表面上仍保持着轻蔑的讪笑,但实际早已站起身来,一双明亮的眼睛死死盯住林小风的动作。林小风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轻轻地摩擦火折,点燃了烟花引线,然后将烟花筒高高地举向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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