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赞叹声不绝于耳,操弦的琴师换了一把,弹得格外卖力,鼓乐声更甚方才。
恍惚之中,“会芳里”仿佛又回到了往昔鼎盛。
再看那赵灵春,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呆若木鸡。
江小道脸色一冷,当即嗔怒道:“福龙!你瞅瞅你,这他妈把你能的,瞅把我妹吓成啥样了!”
他嘴上如此说,手上却没闲着,直在那赵灵春的小腹、大腿上来回游走,俨然成了一个臭点子。
“哥,哥!你……你干啥?”
赵灵春叫也不敢叫,只顾用两只手去搪塞、防护。
她也认识江小道许多年了,却从未见过他如此轻佻。
“嘿!灵春儿,咱可都是自家人,以前我大姑在这,老管着我,我也不好意思,今儿难得她不在,你还不让我稀罕稀罕,总不至于让我掏钱吧?”
“不是,哥,你别这样!我有点儿……不习惯……”
“哎呀我的妈!你都干多少年了,还不习惯?”江小道把鼻子凑到赵灵春颈下,深吸了一口,美道,“别说,你身上还真挺香,要不是因为你脸上这块疤,高低也得是个头牌!”
“哥,别介,这么多人呢!”
赵灵春抬手护住胸脯,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江小道愣了一下,旋即无奈地摇了摇头,叹声说:“你之前跟我挺亲呼,我还以为咱俩情投意合呢!啧啧,没想到呀,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不是,哥,你……”
赵灵春努力稳住心绪,佯装好奇道:“你咋才回来?都这么多天了,你们去哪了?”
大茶壶福龙看小道终于腻歪完了,就跟着接茬儿往下说:“少爷,我们掌柜的碰见事儿,让‘黑帽子’抓走了,你看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给她整出来呀?”
“还有这种事!”江小道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有没有疏通关系?你们放心,我尽快想办法去救我大姑!”
“哎呀,要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对了,海哥呢?他要是在,那就稳妥了。”
江小道眼神暗淡:“我爹碰见点事儿,走了。”
说完,他又抬起头,瞄了一眼赵灵春,却见她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江小道见状,便又走上前去,一把叨住赵灵春的手,轻声道:“灵春儿,你救过我爹他们,这份恩情,我还记着呢!以后福龙要是再欺负你,随时跟我告状!”
福龙面露尴尬:“少、少爷,这都是生意上的事儿,我也没有意为难她呀!”
“我不管什么生意不生意,欺负我妹,就是不好使!”
“呃……行,我知道了。”
“行啦,今儿没事儿,先回来看看,改天再来!”江小道又转而冲大堂喊道,“各位,吃好、喝好、玩好,我大姑不在,都多担待点儿啊!”
“江少爷慢走!慢走!”
江小道笑呵呵地提起长衫,跨步出门,三拐五拐,却又绕到了“会芳里”黑漆漆的后街。
赵国砚和韩心远两个,早在那里等着了。
人刚到,就听见二楼上,有衣衫猎猎作响。
六叔关伟从窗口处翻身跃下,就地一滚,竟不小心在墙边处磕了下头。
江小道没眼去看,只是“啧啧”两声,便岔开话题,径直问道:“屋里啥情况?”
关伟站直了身子,抹擦了一下脑门儿,佯装无事发生,又掸了掸身上的土,摇头道:“肚兜都翻出来了,啥玩意儿没有啊!”
江小道点了点头,看向二楼窗口,喃喃道:“身上带了一把——匣子炮!”
“那咱们……接下来咋整?”赵国砚问。
江小道思忖了片刻,脑子里回忆胡小妍的计划,问:“七叔他们过去了没?”
韩心远应声回道:“早过去了,带着李正他们。”
“那就行!韩心远,你在这盯着,六叔和国砚,你们俩回北塔去,等我消息。”
“什么消息?”关伟压低了声音,好奇地问,“露一面儿就差不多了,你还要上哪去?二虎吧唧的,你小子真不要命啦?”
江小道跟老爹有样学样,并不将计划的全貌透露给所有人。
“这你们不用管,既然要招摇过市,那就得显摆起来!行啦,都别磨叽,听我的就完了。”
关伟还是不放心:“小道,要不我跟着你吧,万一要是出了啥事儿,也好有个照应。”
“用不着,该安排的,我早就安排好了。”
江小道倔萝卜头的脾气,谁劝也不肯听,关伟无奈,只好带着赵国砚,先走一步,回北塔去了。
二人走后,江小道又跟韩心远嘱咐了几句,旋即转身回到小西关,叫了一辆洋车,大摇大摆地在小西关大街绕了一个遍。
直到走到内城墙根底下,才终于跳下洋车,付了车钱,改为徒步而行。
下了洋车,江小道便不再招摇,只顾着哪儿黑往哪儿钻。
拐弯抹角,抹角拐弯,身后不留尾巴,眼前不见埋伏。
此时节,天色已晚,再踏出一步,抬头看去,但见街对过商铺林立,独有一家,匾额下面,悬着一盏孤灯,在那漆黑冷清的街面上,照出一方光亮。
广源钱庄,城北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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