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北风回来,胡小妍难得下楼询问情况。
见赵正北身穿学员装,胡小妍倍感欣慰,但一听说讲武堂停办,她又不免忧心起来。
六人聚在客厅,赵正北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将讲武堂的情况说了一遍。
谈及可能发生的战事,众人的神情都有些紧张。
江连横也趁此机会,说了宫田龙二对江家的要求。
“这件事根本拖不了。”王正南低声说道,“要是鬼子没给这份名单,咱们还可以说查不出来,跟他们磨洋工、找借口。现在名单就在这放着呢,咋办?”
“咋办也不能帮鬼子杀自己人呐!”李正西道,“要说这些学生跟咱们有过节,那也行,无冤无仇的,就让咱们杀人,让干啥干啥?使唤狗呢?”
“三哥这话说得对!”赵正北喝了一口面汤,“道哥,杀十来个人,对咱来说算事儿么?问题是不能让鬼子牵着鼻子走,那得是咱们想杀,才杀!”
张正东没有表态,只是说:“这种事,只要答应了一次,以后就会有无数次。”
“东风说得对。”
江连横靠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雪茄,沉吟道:“这个口子不能开。”
李正西说:“道哥,要我说,咱大不了保险的生意不干了。我还就不信,小鬼子为了搞咱们,还能连带着把奉天到营口这线上的商号都得罪了?”
王正南连忙摆了摆手:“西风,你想得太简单了!那鬼子只要一句话:但凡购买江家保险的货,都不给车皮,你能咋办?”
“所以我说,大不了就不干了么,省得在这受气。”
“不干?你知道咱关外有多少生意都得靠着南满铁路么?好,就算你不干保险公司,你干别的买卖,卖粮食、卖药材、办工厂,你哪样少得了铁路货运?只靠娼馆和赌坊生意,那就相当于把自己困在了奉天,永远也做不大。”
李正西一屁股坐下来说:“行,二哥,你会打算盘。那十来个学生,你去清了吧!”
“诶,我又没说要杀人。”王正南皱眉道,“可咱们不是得想个更周全的办法么?既要保住名声,又要保住生意!”
江连横摇了摇头:“不对,就算真帮鬼子清了这些学生,一样保不住生意。”
南风虽然有几分经商的头脑,但显然还未真切体会到什么叫众怒难犯。
江连横亲身参加的抗议游行。
他深知,眼下的情况,早已跟十几年前大不相同。
觉醒时代,敢犯众怒者,绝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清掉十几個领头的学生,这种事想要悄无声息,除了军营特务以外,整个奉天恐怕只有江家能做到。
人们甚至不需要证据,只要怀疑,便能给江家带来巨大的损失。
哪会有商号敢在这个时候跟汉奸做生意?
那暴动的人群,随时都可能调转矛头,指向江家。
打砸“会芳里”跟“和胜坊”算是轻的,最坏的情况是,他们甚至可能直接杀进江家大宅。
即便不谈大是大非,单论生意,其中的利弊也显而易见。
事实就是,无论帮不帮鬼子,只要身陷这摊泥潭之中,就要面临风险。
如今,他愈发明白,当年二叔为什么那么想回山里,宁肯继续去当胡匪,也不愿留在城里享福。
这哪里是享福,分明是人前富贵,人后遭罪!
可拖家带口,如何上山?
即便上了山,就万事无忧了?
想想王贵和的现状,必定也是各有一本难念的经。
江连横思忖了片刻,自言自语道:“有没有办法,既让鬼子觉得我帮了忙,还不用清了这十来个学生?”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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