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整座大宅“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桌面上,杯盘沸腾;四下里,弹痕当空!
只见赵国砚身形矫健,恰如离弦之箭一般,横穿枪林弹雨,飞奔而来;吓得那邱彪顿时骨软筋麻,转身想跑,却被那一身长袖戏服绊了个跟斗。
再想蹒跚爬起,赵国砚却已飞扑过去,左臂勒紧邱彪的脖子,右手手持勃朗宁,一把抵住那寿星老的头颅,厉声暴喝:“老登,别动!”
“别开枪,别开枪!”邱彪仓皇大叫。
宅子里的弟兄立时停止射击,五六只枪口一起对准赵国砚,盯着他挟持邱彪从戏台上慢慢地重新站起来。
于此同时,院门外的弟兄们也纷纷闻声赶到。
“邱彪,你说你是谁的叔?”赵国砚厉声质问。
“啥?”
“大声再说一遍,你说谁管谁叫叔?”
闻言,邱彪眼珠一转,顿时反应过来,原来赵国砚要杀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威风。
想到此处,他便强装镇定地冷哼一声:“小老弟,你就自己一个人来的?杀我,你觉得自己还能走出这个院子么?”
“砰!”
赵国砚二话不说,垂下枪口,照着邱彪的大腿就来了一枪!
“砰!砰!”
院子里有两个弟兄应激似的扣动扳机,一颗子弹从赵国砚的脸颊飞过,另一颗不巧又射中了邱彪的大腿。
“啊!我操伱妈的,谁他妈开的枪?把枪放下,赶紧放下!”
邱彪厉声咒骂了几句,身形一趔趄,眼瞅着要倒,赵国砚便赶忙将其拖到旁边的台柱附近,一边为自己寻找掩护,一边斜倚着以防摔倒。
“老弟,老弟……”邱彪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问,“你……你他妈不要命啦?”
“邱彪,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出去。”赵国砚冷声回一句,紧接着又厉声喝道,“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和道哥,谁管谁叫叔?”
“不是,老弟你这样有意思么……啊,说说说,江连横是我叔!”
“大点儿声!”
“江连横是我叔,我是江连横他侄儿!”邱彪在威胁下反复念叨了几句,随即又说,“老弟,你这是何苦呢,江连横明摆着就是让你来送死啊!”
然而,他这么一认怂,甭管是心服,还是口服,宅院里的弟兄们都顿时皱起了眉头,再看邱彪时的眼神,也随之发生了些许改变。
恰在此时,院门外又突然传来一阵喧嚣。
众人循声看去,却见江连横带着韩心远和小西风等众多弟兄,满脸怒容地快步走进庭院之中。
“操你妈的江连横,你懂不懂规矩?”邱彪的几个手下立时抬起枪口,“咱们在这办寿,你他妈也过来砸场,要结死仇?你今天也别他妈想活着出去!”
话音刚落,又在院落东西两侧的高墙上,猛听得“呼啦啦”衣衫猎动的声响。
抬头环视,却见十来个江家弟兄,由小北风领队,正骑在墙头上举枪瞄准叫嚣之人,冷笑着恫吓道:“把枪放下!”
“赶紧把枪放下啊!”邱彪惶恐地命令道。
众人无可奈何,只好悻悻地垂下枪口,满脸不忿。
江连横倒是很满意,点了点头,随即迈步朝戏台上走了过去,凝视了邱彪片刻,突然猛抬起手,“啪”的一声,狠狠地抽了赵国砚一耳刮子。
见状,众人顿时一声惊呼,谁也没看明白他到底是在唱哪一出。
紧接着,只见江连横拱手抱拳,朝着邱彪规规矩矩地作揖行礼,恭恭敬敬地开口叫道:“邱叔,手底下的人不懂规矩,得罪了。”
说罢,他立刻反手抽出盒子炮,“咔哒”一声,打开保险,对准赵国砚的眉心,转头又问:“邱叔,你一句话,我现在就毙了他,给你赔不是!”
显然,江连横和赵国砚在演戏。
所有人都知道他俩在演戏,他俩也知道所有人知道他俩在演戏,但这就是江湖的玩儿法,就是要演给你看。
邱彪哑然。
他知道该怎么说,于是便忍着大腿传来的剧痛,思忖了片刻,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却是摇了摇头:“年轻人脾气冲,拉倒吧!”
“邱叔大人有大量啊!”江连横连声赞叹,“国砚,还不多谢邱叔?”
赵国砚面露不忿:“道哥,这老登到处拿辈分压人,最近没少跟咱作对,我咽不下这口气!”
“啪!”
江连横当即又扇了赵国砚一耳刮子,却说:“混账东西!邱叔本来就是线上的前辈,哪有什么拿辈分压人的事儿,那都是受了小人的挑拨!”
“对对对!”邱彪连忙点头,脑门上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江少侠,要不咱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继续这么下去,对咱爷俩都不好!”
“那倒也是,咱们两家打来打去,要是真都拼光了家底,反倒便宜外头那帮瘪犊子了。”江连横说,“不过,邱叔今天办寿,头走之前,我这个小辈得表示表示。”
说着,他便转头朝小西风使了个眼色。
小西风会意,当即抬手招呼身后的弟兄,把江家的寿礼送到邱彪面前。
那弟兄端着一个偌大的托盘,上面盖着一层红布,鼓溜溜、沉甸甸,满脸凝重地走到了戏台上。
江连横将其唤至身前,一把掀开红布,却是血淋淋的人头两颗!
宅院里的众宾客、弟兄们顿时一阵惊呼,胆儿小的连忙紧闭起双眼,不敢再看。
“这,这……”
邱彪更是惊慌食醋,如鲠在喉,用手指着那两颗人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江连横抱拳作揖,却道:“邱叔,咱们两家,最近一直闹得不可开交。小侄暗中调查,原来竟是这‘小三胜’和‘大黑山’从中挑拨离间,伤害你我叔侄感情,今天赶上邱叔寿诞,连横特意将他们俩的人头奉上,也顺便趁着机会问您一个问题——”
说着,江连横笑眯眯地靠近邱彪,忽地拔高了嗓门儿,问:
“邱叔,你来说说——这俩人该不该杀?”
“我,这……”
“邱叔不用慌,这两条人命,算在江家手上,连横只问您一句话:这俩人,到底该不该杀?”
邱彪心说,我腿上还有枪伤呢,你小子再磨叽一会儿,老夫直接就交代在这了,于是明知是阳谋诡术,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地低声回道:
“该杀,该杀!”
“哈哈哈,我猜也是,这俩人挑拨离间,活该被杀!邱叔您先忙,连横家里有事,就先告辞了!”
江连横朗声大笑,旋即作揖拜别……
…………
老牛的故事说完了,陈安还没有来。
梁辰和毛三儿互相看了看,不由得纷纷皱起眉头,异口同声道:“假的吧?牛哥,你是不是唬咱们玩儿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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