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忠藩也跟着表态道:“前提是江先生会继续支持我们教会,还有诊所的项目……”
“放心!只要Fader承认我东家的身份,别说是诊所,你就算盖医院,江家也会全力支持!”
双方各取所需,洽谈的进程自然相当愉快。
王正南虽说不甚了解教会在西洋列国中的地位,但有一点却很清楚,那就是这帮传教士远比他们看起来的更有权势。
十里洋场,两界三管,法租界自成一方势力,而远东各个教区的主教,彼此间也多有联系。
因此,王正南才特意赶来求见南满教区的新任代牧主教,试图为远在千里之外的兄长上一道身份保险,尽管不确定能否起到作用,但也总好过毫无准备。
而卫忠藩作为新上任的教区主教,同样也需要本地豪绅的支持,才能顺利接过苏裴理斯的衣钵。
双方互惠互利,当下便一拍即合。
……
……
离开南关天主教堂以后,王正南又在弟兄们的护送下,奔走于奉天的各家洋行、以及洋记者的住处,攀交关系,竭力为远在沪上的江连横等人提供无形的人脉支持。
这一整天忙活下来,早已累得骨软筋麻。
等到黄昏时分,途径小西关,正到纵横保险公司大门口时,恰好又碰见了雅思普生。
两人闲话了几句,王正南问:“天都快黑了,怎么跑这儿来了?”
雅思普生感慨道:“王先生,我要回辽南去重新办德茂洋行了,赵先生刚才找我,我也顺便过来跟方言道个别。”
王正南办完了一整天的差事,听了这话,便索性同德国佬一道进了保险公司大楼,朝着顶层办公室走去。
“老赵找你有啥事儿呀?”南风边走边问。
雅思普生压低了声音,解释道:“要谈一笔军火生意。”
“你那洋行还没复业呢,现在就开始有货了?”王正南有点意外。
雅思普生讳莫如深地笑了笑:“王先生,要是等洋行复业再找货源,哪里还来得及?”
“这道理我也明白,可我听那些洋记者说,你们国家的武器不是都被销毁了么?”
“销毁的都是大型装备,枪弹还有,尤其是毛瑟手枪,我们的士兵都不喜欢用,没想到你们特别喜欢用,很多存货早就开始往远东这边走私了。”
说到此处,雅思普生忽然问:“对了,江先生还没从沪上回来么?”
王正南摇了摇头,叹声道:“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等进办公室慢慢唠吧!”
说话间,两人来到顶层办公室门前。
推开房门,却见赵国砚正坐在沙发上接待两位陌生的来客。
方言则是站在办公桌旁,耐心整理着诸多文件,见到雅思普生进来,便连忙凑过去,一如十几年前那般,笑呵呵地叫了一句“先生”。
两人兀自寒暄。
王正南却将目光看向沙发,只见两个身穿二棉夹袄、体格魁硕的男子正在那嘻嘻哈哈地说笑。
“老赵,这两位是……”他走上前,略显迟疑地问。
不等赵国砚回话,两个男子便歪起脑袋,看向南风,手里一边把玩着一顶牛仔帽,一边嗤笑着问:“咋的,不认识啦?”
“这两位是李正山头上的兄弟,特意过来给家里帮忙。”赵国砚介绍道。
“来的这么快?”王正南有些讶异。
“能不快么!”两个胡匪大大咧咧地说,“咱们大当家的听说江老板在南边扎了手,马上就派咱俩过来了,咋说也是十几年的交情,就当是来串门儿了。”
王正南这才知道,老牛、老解和杨剌子刚走了一天,便已经开始有熟脉陆续派人赶来奉天。
何以这么快?
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南满铁路。
小东洋已经在关外深耕了将近二十年,为了高效率掠夺关外资源,故而大兴铁路,十几年的时间,奉省和吉省南部,铁路纵横交错,密如蛛网,胡匪乘车而来,最多一个昼夜,便可通行全省。
赵国砚抬头看向王正南,说:“南风,正好你来了,待会儿帮忙给这两位兄弟安排一下住宿。”
王正南应下一声,连忙招呼着两个胡匪跟他下楼。
毕竟,保险公司明面儿上还是门正经生意,总不能引来一帮胡匪在这里谈事。
可两个胡匪却摆了摆手,说:“住宿的事儿,不着急,主要这趟咱俩人可是空手来的,没带家伙,你们倒是赶紧把喷子准备准备呀!”
“放心,家伙肯定有。”赵国砚抬手指了指雅思普生,“家里订了二十把大镜面儿,差事办完了,你们可以把枪直接带回去。”
两个胡匪眼前一亮,喜道:“白给?那可说准了,别到时候秃露反帐的。”
“那不会,只要你们到时候别怂就行。”
闻听此言,两个胡匪立马撇了撇嘴,冷哼道:“操,老子今年这一整年,净他妈的在山上跟毛子响了,咋的,沪上那帮瘪犊子比毛子兵还猛?”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房门突然敲响。
“进!”赵国砚知会一声。
紧接着,就见一个江家的“响子”从门外探头进来,小声说道:“砚哥,大孤山的绺子派人来了,还有调兵山的人手……是让他们都上来么?”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江家傍着张老疙瘩这座靠山,在奉省立柜十年,这还是头一次以龙头瓢把子的身份召集线上的“横把儿”,还不到两天时间,近处的几股绺子便已应招而来。
尽管这些胡匪零星各处,人数也不多,但毕竟不能放他们在城里四处乱窜,否则一旦捅出篓子,还得出面跟官府解释。
赵国砚索性径直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大嫂吩咐过,来者是客,今儿晚上先让弟兄们去‘会有俱乐部’吃顿酒席,明天下午,准时出发,迟来的就不再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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