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江雅兴高采烈,立马忙不迭地奔向楼梯。
江承业在门口略显迟疑,直到江连横冲他摆摆手,他才放心离开,却不准备下楼,而是转身去了斜对面。关上房门,薛应清转过身,风采依旧,不似庸脂俗粉。
见桌案上堆满礼盒,便笑着打趣道:“呀,这都是从沪上带回来的,有我的份儿么?”
胡小妍赶忙分出几样儿。
江连横撇撇嘴说:“这话问的,都叫你过来吃饭了,还能没给你带份儿啊?”
“你瞧,我这大侄儿还挺孝顺!”
屋内都是家人,薛应清便拿起辈分压人,同胡小妍一起,玩笑了片刻。
笑过以后,便又忽然话锋一转,冲江连横问:“说说吧,这趟去沪上,咋样啊?”
江连横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唉,一言难尽呐!”
…………
另一边,江承业离开书房以后,并未下楼,而是悄悄去了生母的房间。
花姐正在屋里闲坐,随手翻看画报,忽然听见动静,转身一看,见儿子美滋滋地走进来,双手捧着礼盒,便忽然正色问道:“这是给你姐买的吧?”
“这是我爸给我买的!”江承业争辩道。
“真的?”
“真的,我姐还有呢!”
花姐闻言,总算略略放宽了心,招招手说:“那就行,搁这,放桌子上吧,待会儿要吃饭了,先别吃了。”
江承业点点头,把两只礼盒摞在桌子上。
花姐合上画报,伸手搂住儿子,又开始不厌其烦地叮嘱起来。
“承业,记住了,不论你爸给你什么,你都不能挑、不能争、不能抢、更不能要。还有,不许抢你姐的东西,要是让我发现了,我扇你!”
“我没抢,之前那些东西,都是我姐给我的。”
花姐点点头说:“我知道你没抢,我这是在提醒你。”
江承业嘟起嘴,小声嘟囔道:“我知道,你都说好几遍了。”
“说好几遍,是为了让你记住!”花姐轻轻抚摸着儿子问,“妈以前跟你说过什么?”
江承业有点不耐烦,却也只好重复道:“你说你小时候穷,快要饿死了,是大妈给你的饭,你才活下来了。”
“对,所以你更不能去争去抢,没说给你,你就不能上赶着去要!”
“知道。”
江承业闷闷地回了一句,紧接着,目光却又被桌上的礼盒频频吸引,到底是个孩子。
花姐看出了儿子的心思,想了想,问:“这里头是啥?”
“我也不知道。”江承业巴巴看着,忽然笑起来问,“妈,你让我看看呗!”
迟疑片刻,花姐还是拆开了礼盒,一看,是一盒杏仁酥,不知是什么字号,但看起来倒挺精美。
“行了,看完了,收起来吧!”
花姐故意挪开礼盒,看着儿子可怜巴巴的眼神,便笑着说:“算了,让你吃一块儿吧,就一块儿啊!”
江承业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片,咬了一口,露出满足的神情。
再要咬时,却又忽然停下来,递过去,说:“妈,你尝尝。”
“我不吃了。”
“你尝尝,可甜了。”
花姐拗不过,便接过来吃了,细细品味片刻,味道确实很好,于是便又从礼盒里拿出一片,递给儿子,说:“那就再补偿你一片吧!”
江承业自然开心,连忙拿过来吃下。
“好吃?”
“真好吃。”
小小的房间里,母子俩一边吃着杏仁酥,一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痴痴地傻笑起来。
不多时,大宅里便渐渐热闹起来。
听楼下的声音,似乎是南风和西风陆续回来了,紧接着是赵国砚。
众人回家的头一件事,自然是去斜对面的书房,跟大嫂请安,送礼物,谈生意上的琐事。
听说他们最近去了沪上,不知又闹出了多少风波。
但那些江湖上的纷争传闻,似乎已经离花姐的生活很遥远了。
她无心多问,更无意掺和,尤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涉身其中。
江承业听见动静,恍然想起了什么,便说:“妈,我爸耳朵坏了,他说冻掉了,沪上在哪,比奉天还冷么?”
“不知道,你也别管了,跟你没关系。”花姐顺了顺儿子的头发,轻声叮嘱道,“你可不许瞎惹事儿啊,给家里省点心,听话。”
江承业重重地点了点头。
很快,宅子里便渐渐传来饭菜的香气。
走廊里响起脚步声,先去敲了敲书房,再去另一侧敲了敲许如清的房间,最后才轮到屋子里的娘俩。
“二奶奶,吃饭了。”英子探头进来,招呼着说。
花姐应了一声,随即领着儿子离开卧室,去了楼下的餐厅。
还没到时,热闹的交谈声便已此起彼伏。
走进餐厅,桌子上已经坐满了人。
江连横、胡小妍、许如清、薛应清、赵国砚、张正东、王正南、李正西,小北不在,好些天没见到他了。
众人见她来了,自然说说笑笑地请她入座。
王正南领着自家媳妇儿,更是频频打趣,一口一个“二夫人”叫着;李正西又是孤身一人过来,除了逢年过节,几乎看不到谷雨。
花姐咧咧嘴,算是笑过了,随后领着江承业走到桌子的角落里坐下。
这时,主位上的江连横忽然招了招手,大声说:“儿子,老搁犄角旮旯猫着干啥,过来,搁我旁边坐着!”
江承业没敢动,抬头看了看生母。
“这小子,又犯毛病了,我让你过来,你看你妈干啥?”
江连横嚷声催促,看样子已经很不耐烦了。
花姐便理了理儿子的衣裳,推着他过去,并在耳边小声提醒道:“去吧,别乱说话,规规矩矩的。”
江承业有点犹疑。
江连横见状,便皱着眉头摆摆手,说:“这个费劲,拉倒,就在那坐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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