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晚上九时,方明远和宗正才送杨均义三人出来,两人一直将三人送到了省招待所后院与前厅的结合处,杨均义三人告辞而去。宗正和方明远则扭身向回走——宗正已经在省招待所里定了院子,就在方明远他们所在的院落旁边。
“杨书记他们三人今天晚上回去,恐怕是睡不了好觉了。”宗正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口吻道。方明远看了看他,摇了摇头,正如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独自一人郁闷哪有大家一齐头痛能够让人感到自己不是那最倒霉的一个,这一位,显然就是其中的一个。晋西省煤炭运销集团的这些事情被方明远一下子捅到了杨均义的面前,不管杨均义他们之前知不知道,或者说知道多少,那么从此之后,这件事情可以说就是无法视而不见了。
众人之后的谈话,可以说就完全转到了晋西省煤炭运销集团的身上,看着方明远拿出的这些资料,杨均义三人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说方明远拿出的这些调查资料哪怕是有八成属实的话,晋西省煤炭运销集团如今都已经成为了晋西省经济发展的一个严重阻碍,一个寄生在晋西省煤炭产业和高速产业上的毒瘤。大笔大笔的资金就这样被晋西省煤炭运销集团从中截收过去,而在这一过程中,还有毫不逊色于罚款总额的灰黑色收益,就被它的工作人员以各种非法违纪的方式中饱私囊,留下的却是一地的骂名和晋西省煤矿、发电厂、以及公路部门的巨额亏损。
而省外资本不愿意进入晋西省,可以说晋西省煤炭运销集团的恶名在外,也占了一个相当重要的因素。
出了省委招待所后,东门平与杨均义、公山坚二人就分道扬镳,三人在省委招待所里这么长时间,外面肯定已经是“谣言”四起,如果说出了省委招待所的话。仍然同车而行,那么省里的其他人又会怎么想?
“书记,我觉得方少不是无意投资晋西省,而是认为晋西省的投资环境太差,相同的投资,在秦西省要比在我们这里省很多麻烦。”车门关上,刚刚启动,公山坚就迫不及待地道,“您和他远比我熟悉,也更了解他的性格。您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
杨均义轻叹了一口气道:“不错,我也是这个感觉。方家如今恐怕不是没有合适的项目,而是因为我们这里投资环境达不到他心里的底线,所以他才迟疑不定。”公山坚都能够感觉出来的东西,他怎么能察觉不到?而且方明远在整个谈话过程中,多次给予了他明确的暗示——只有熟悉方明远的人,才明白他话语中的真正意思。
方家会继续对他进行支持,但是如果说杨均义不对晋西省的现状进行实质性的改革的话,那么资金的投入就是有限度的。而且会秉承着一个重要的原则,就是方便撤资。原因很简单,晋西省的投资环境,决定了杨均义还在晋西省时。方家的投资正当利益可以得到切实保证,而一旦杨均义离开晋西省,虽然说方家依然有能力护住自家的产业,但是方家为什么要费这个事呢?
华夏很大。有很多个省,晋西省虽然有着极其丰富的资源,但是其他省也有晋西省所不及的其他方面的优势。一个好项目固然重要,但是再好的项目没有资本投入,也只是画饼充饥而已。而各个省,如今对于资本的追逐,可以说已经是近于疯狂。晋西省能够给予方家的,可能除去某些矿产资源之外,其他省都能够给,而其他省所能够给予方家的,晋西省却不一定能够给。
而且,杨均义更明白,从追求最大利益的商人角度来看,由于黑幕重重,使得未来的盈利预期难以确定,而晋西省糟糕的经济,又使得本省内消费力小得可怜兮兮,这对于很多项目来说,意味着投资的风险加大了,收益率却减少了,这一进一出,投资者所承担的压力可就大了去了。尤其是那些投资动辄数亿元的大项目,更是如此。
“晋西省煤炭运销集团……这还真是一个难题。”公山坚苦笑道。他也没有想到,原本只是想从方明远手中再讨到几个项目而赶到省委招待所的他,却是收获了这样的一个结果。
“确实是一个大难题。”杨均义缓缓地点了点头,正如公山坚方才所说的那样,晋西省煤炭运销集团,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对于调控省内的煤炭产能、禁止私挖乱采和逃税,它确实是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直到现在,每年省财政仍然可以从晋西省煤炭运销集团得到数以亿元计的上缴。而要取消晋西省煤炭运销集团的行政授权,不但意味着这一笔钱从此没有了,这对于晋西省原本就捉襟见肘的省财政来说,无疑是一笔巨大的损失。而且晋西省煤炭运销集团数以万计的员工,如何解决他们的工作问题,也是一件令人头痛的难事。晋西省经济并不发达,所能够提供的工作岗位并不多,这样多的下岗员工,如何来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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