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多科夫斯基脑子都有些发蒙了,让人这样就差指着鼻子训斥的情形,对于他来说,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遇到过了。不管怎么说,他如今都是掌握着俄罗斯境内最大的石油集团公司的俄罗斯数一数二的大富豪,就是总统也得给他几分面子。虽然说从感情上,他不想接受方明远的这些话,但是从理智上,却又觉得方明远说的这些都颇有道理,自己应当认真地想想。两种想法在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一会这个占了上风,一时又是那个涌上心头,令他一时间难做决断。
霍尔多科夫斯基并不是那种甘愿为他人牺牲自己的人,之所以说出哪怕是坐监狱也有心理准备的话来,是因为他认为斯捷帕申不敢做到那个地步,即便是自己进了监狱,也会在短时间内就出来,进一趟监狱反而会令自己在俄罗斯国民中声望大涨!但是要说在监狱里呆个十年,那他是绝对绝对不干的!十年时间,那不是三两个月,没有自己坐镇,尤科斯基石油公司和梅纳捷普民营银行的大权旁落,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倒是没有认为方明远是吓唬他,最初他是怎么得到尤科斯基石油公司和梅纳捷普民营银行,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虽然说这种事情,在当时的那个时期,简直是太稀松平常了。但是如果说政府就要是要拿这个来说事,那就是霍尔多科夫斯基的把柄!坐牢十年,就算是自己在牢里也能够得到外界的信息,也必然会和社会脱节,日后就是能够重获自由,想要适应正常生活,也是要付出可观的代价的。
要知道,方明远的眼光,可不仅仅局限于商业的!霍尔多科夫斯基越想心越是动摇。
方明远端着咖啡,一口一口地抿着,他也是再三考虑,才决定采用直接“骂”的方式来劝诫霍尔多科夫斯基,好言好语的劝说已经说过多次,这一次索性将最坏的结果告诉他。反正这也不算是胡说八道,斯捷帕申虽然不是前世里的铁腕总统,但是政客们收拾起人来,花样也就那么多。最多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板子拍得稍轻一点,但是也足够霍尔多科夫斯基十年翻不过身来。而且他还可以肯定,霍尔多科夫斯基即便是出狱了,即便是斯捷帕申卸任,也绝对会做好安排,绝对不会给予霍尔多科夫斯基上位的可能!
而霍尔多科夫斯基之所以起了参选总统的念头,一方面是他想在政界里做出一番成绩来,另一方面肯定也是在野党和反斯捷帕申的势力在背后推动的结果。霍尔多科夫斯基是俄罗斯最富有的人之一,又是掌握着尤科斯基石油公司这个俄罗斯出口创汇的重要公司,在俄罗斯国内社会的影响力相当大,有他顶在前头,分散斯捷帕申和执政党的关注,自然是最好。
倒不是方明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政客间大多是利益利用,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更重要的是,前世里,霍尔多科夫斯基被铁腕总统拘捕之后,也没有见到什么重量级的人物站出来保他,尤科斯基石油公司更是被俄罗斯政府以巨额欠税的名义将旗下的石油资源被迫转让给其他俄罗斯石油公司。后来,霍尔多科夫斯基得到特赦出狱之后,就基本上在海外了,没有留在俄罗斯境内,而且还公开宣称不会再进入政界和商界。斯捷帕申虽然说手腕还比不上那一位,但是经过了两个总统任期,如今又是总理,在俄罗斯称之为权力第一人,丝毫都不为过!一旦他决定发动对霍尔多科夫斯基的打击,就绝对不会给予那些反对他的政客们保护霍尔多科夫斯基的机会!
霍尔多科夫斯基这些年来走得顺风顺水,身家财富暴涨,加上与方明远结盟,不仅仅是前总统对他是客气有加,斯捷帕申对他也是拉拢为主,这令他对自己的信心有些爆棚了。一个一直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的人,想要一举坐上一国的最高宝座,如果说是像卢森堡、马尔代夫那种小国家,倒是无所谓,但是在俄罗斯,那未免就像是开玩笑了。
一杯咖啡下去,方明远扫了一眼仍然天人交战的霍尔多科夫斯基,将目光落到了一旁的丘达卡尔身上,笑问道:“安托沙,近一段时期,辛苦你了。”如今的丘达卡尔堪称是霍尔多科夫斯基的左膀右臂,说是担负了半壁江山也不为过。
“方少客气了!”丘达卡尔轻笑道,要是方明远能够打消掉霍尔多科夫斯基和斯捷帕申叫板的念头,累一点又算什么。他怕的是,霍尔多科夫斯基要是再这样固执己见下去,搞不好自己也要一并受牵连。有家有口,如今日子又过得舒坦,根本无心从政的他,自然是不希望出什么大的变故。
方明远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客气,是诚心诚意地向你道谢。”这一场从次贷危机开始,逐步地发展到了如今,已经成为了席卷全球的经济危机,俄罗斯这一块,受到的影响也是相当严重,但是霍尔多科夫斯基、丘达卡尔和麻生香月配合地相当不错,旗下的企业虽然说利润大减,甚至于出现了亏损,但是都不至于伤筋动骨,一旦经济形势好转,就可以立即重新走上正轨,而且双方还积极地在俄罗斯国内收购那些有发展潜力的企业。
“应当是我们要感谢方少再三地提醒!”丘达卡尔正色道,若不是次贷危机刚出现之后,方明远就一再提醒他们要提防次贷危机所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尤科斯基石油公司和梅纳捷普民营银行,还有他们掌控的其他企业都及时地缩减运营成本,将那些非必要的资产转让,尽可能地收回债款,否则的话,此时的他们日子比起其他人来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也得你们真正听进去才行啊。有些人,我也同样提醒过,但是却不当回事,甚至于可能没准私下里还认为我多事……”方明远叹息道,“到了现在,亏损地一塌糊涂,还得我亲自过去救急,好在运气好,算是躲过了最糟糕的情况发生。”
霍尔多科夫斯基的神色为之一动,随即又不禁苦笑,方明远这是在说迪拜,何尝又不是在说他。想到这里,他的坚持不渝的心思不由得又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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