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在兀术死去的当晚会宁城降下初雪,清晨仍纷纷扬扬下个不停,将被战火浸染的大地染成一片雪白。【】赵柽闻之兀术死去的消息并没有觉得兴奋,反而有些淡淡的伤感。他推门走出寝殿,赵信急忙赶上两步给他披上大氅,见喜招呼着几个内卫跟上,却嘱咐他们不要跟的太近,他知道皇帝此刻心情并不好,让他自己清净下也好。
“二爷,兀术乃是大宋最大的敌人,你的死敌,其如今身死,陛下为何不喜呢?”赵信跟上皇帝的脚步问道。
“好久不听你叫二爷了!”赵柽走到一片空旷之地,扭脸看看赵信轻笑道,却没有回答她的话。
“过去觉得叫二爷觉得顺嘴、亲切,现在二爷权威日盛,周围人也觉得再如过去一般称呼太过无礼了,慢慢的就忘了过去的亲切。”赵信说道。
“那你觉得这雪好吗?”。赵柽`无`错``.sz.伸手接住几片飘落的雪花放到赵信眼前问道。
“嗯,我最喜欢下雪的日子,白茫茫的一片让人心旷神怡。”赵信点点头说道,可又觉得皇帝怪怪的。“可有人却觉得这雪很讨厌,商旅会因此被迫滞留于途中,无家可归者要忍受寒冷,对于他们来说雪就是灾难。”赵柽叹口气悠悠地说道。
“二爷……二爷是为兀术感到悲哀?”赵信有些明白了皇帝的话是意有所指,轻声询问道。
“不知道,我也说不清!”赵柽摇摇头道。“过去我一直将兀术当做一位劲敌,欲除之而后快。可当闻知他的死讯却并不感到开心,反而有些失落。觉得有些迷茫。
“二爷,您是起了英雄相惜之意!”赵信说道,她知道金国之所以能支撑到现在,其实全靠兀术一力维持。
在辽国灭国后,金国就成了大宋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敌人。皇帝也十分清楚此事,所以其种种所为归根结底都是针对金国,也就是针对兀术,从而将兀术当做自己的敌人,却不自知其实心中是将他当做了对手。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作为对手的人。两人斗了这么多年,现在兀术终于死在了皇帝的阴谋之下,自然让他觉得这个世界突然变的没趣了。“他是英雄吗,我又是英雄吗?”。赵柽撇撇嘴角露出丝笑意说道。
“当然,二爷以雪相喻不就是此意吗?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兀术为金国呕心沥血,征战四方,使得金国在我们大宋的威压之下得以维持二十余年,可称为女真人中的英雄。可也必然是我们眼中的恶人;同理二爷驱逐女真,收复燕云,清除弊政,威福四方。使得大宋得以中兴,现在又北伐女真,当然是我们大宋子民心中的英雄。但你一路攻城掠地,杀伤女真无数。当然也就他们眼中的魔鬼了!”赵信白了眼皇帝道,他明白皇帝其实心眼儿里明白的很。可就是难以排解心中的忧伤,才郁郁寡欢的。
“是啊,各为其主,何言对错,这些留给后人们去评说吧,只是现在英雄寂寞啊!”赵柽握住赵信的手悠悠地说道,他明白兀术一死,就等于金国丧失了最后一根顶梁柱,同时他的死也使金国失去能镇住场子的大佬,必然使那些心怀不轨者肆无忌惮的争夺空缺出来的权力,如此形势下内乱就等于亡国,而他也失去了奋斗多年的目标,迷失了方向。
“二爷用计将人气死了,现在还说风凉话。”赵信含笑说道。
“唉,这只怨他久居高位以致脾气也大了,眼中揉不得沙子,受些闲气便受不了啦,可把自己活活气死有失英雄所为!”赵柽摇头叹道。
“依我看兀术这时死了也算有福,不再用在忍受病痛的煎熬,不用在为这个破败的国家操劳,最起码不用跪伏在二爷的脚下,对于他来说那肯定比死还要痛苦!”赵信揶揄道。
“朕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赵柽呲着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道。
“当然了,二爷对一个行将就木之人屡施诡计,煽动百姓围攻一个为国屡建功勋的老臣,让金帝对一直扶助自己的叔叔心生杀心……”赵信连珠炮似的揭皇帝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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