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给你弄点菜吃。”
“别,我不饿。”胡明乐摆摆手,心虚地看着赵小禹,“我有点困了。”
“那泡泡脚睡吧。”赵小禹把脸盆放在床尾的地下,把胡明乐的半截身体拉下来,两只光脚踩在脸盆里;在他的身后垫了两个枕头。
“小禹,不用了。”胡明乐推辞道。
赵小禹没说话,双手搓着胡明乐的脚。
“那就这么泡着好了,别搓了。”胡明乐又说。
赵小禹便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走到窗前,拉了拉窗帘,把那条细缝遮住了。
“小禹你看见了?”胡明乐问。
“看见什么?”赵小禹反问。
“唉,”胡明乐叹了口气,“小禹,大人的有些事你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赵小禹咂咂嘴:“老师说,遇上不懂的问题就及时问老师,一步跟不上,就步步跟不上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小禹,”胡明乐急了,显然他以为赵小禹说的“问老师”是要向老师请教眼下这个问题,“你千万别说出去!”
赵小禹见胡明乐开始直面问题,便也不藏着掖着了,嘟囔了一句:“武家人那么坏。”
“是,武家人是坏,可是她不坏。”胡明乐动情地说,“是我对不起她,和武家人对不起我没有关系。人群里有牲口,牲口圈里也有人。我知道她马上要当你二嫂了,但我们,只是你看到的那样,再没有别的,而且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任何事,连面都不会见。你如果说出去,我不怕死,但武家的人肯定会打死她的。”
“陈家和我没关系,所以她不是我二嫂。”赵小禹的世界观,还无法理性辨别是非,只是直觉胡明乐的做法是不对的,“那么我妈呢?”
“你妈?你妈怎么了?”胡明乐不解。
“你不应该骗她,她对你那么好。”赵小禹蹲下来,继续给胡明乐搓脚。
胡明乐沉默了。
曾几何时,他迫切希望孙桂香成为芳芳的妈妈,可那时孙桂香不接受他,后来孙桂香貌似接受他了,他却已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很难说清这是不是移情别恋,但两人之间无疑矗立起了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他明白赵小禹的意思,孙桂香之所以对他好,那是建立在以前那种情感基础上的,现在这个基础改变了,孙桂香也就不必对他好了,他应该告诉她真相,没资格继续接受她的好。
他双手托着床板,身体后仰,屋顶的电灯刺得他眼晕,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说:“我会让她不再对我好的。”
赵小禹没再说话,拿过毛巾给胡明乐擦了脚,把他挪回床上躺好,端着脸盆出去了。
这一晚,赵小禹睡得稀里糊涂,如梦似醒,许多人的名字和面容不停地在他眼前交错闪现,时而这个和那个重叠在一起,时而那个又和这个重叠在一起,时而所有的人都重叠在一起,融汇成混沌一片。
“你什么时候再来?”同床的金海忽然说了一句。
“什么?”赵小禹问。
金海含含糊糊囔囔了几声,翻了个身,沉沉地睡去了。
原来是在说梦话。
赵小禹骂道:“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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