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坖命陆绎给殷正茂解释此事,殷正茂听说是有关白莲妖人的事情,眉头也皱起来了。白莲妖人的难缠殷正茂是很清楚的,他是南直隶人,对于白莲妖人还是有些了解的,所以他很清楚这些白莲妖人有多难缠,不过此事应该和他没什么关系,他毕竟只是巡盐御史,又不是刑部的督捕郎中。
殷正茂于是对朱载坖说道:“殿下,臣只是巡盐御史,这白莲妖人,可是逆案,若是有什么臣能帮得上忙的,还请殿下吩咐。”
朱载坖于是问道:“殷御史,你说这些盐工之中,有没有白莲妖人呢?”
朱载坖的这句话彻底把殷正茂给问住了,盐工之中有没有白莲妖人还不知晓,但是你说没有白莲妖人,那恐怕有点扯淡。
白莲教最喜欢在贫苦百姓中发展教徒了,大明盐工的生存环境,恐怕比一般的百姓还要恶劣的多。朱重八将全国户口按照职业分工,划为民户、军户、匠户等籍,民户务农,并向国家纳农业税、服徭役;军户的义务是服兵,匠户则必须为宫廷、官府及官营手工业服劳役。
各色户籍世袭职业,不容更改,农民的子弟世代务农,工匠的子孙世代做工,军户的子孙世代从军。这一职业户制度,继承自元朝的“诸色户计”。大明法律规定“农业者不出一里之间,朝出暮入,作息之道相互知”。任何人离乡百里,都必须持“路引”,“路引”实际上就是离乡的证明。
对于煎盐的灶户也是如此,一旦为灶户,那就子子孙孙都是灶户。灶丁以盐事为天,一日不煎盐则一日无所营运,一日不卖盐则一日受其饥寒。
盐税对于朝廷来说可是重要的财源,灶户煎盐越多,朝廷的盐税也就越多,所以朝廷制定了严苛的法度来保证盐的产出。
按照朝廷规定,每丁岁办小引盐一十六引,每引二百斤,即每丁每年需办盐3200斤。每丁有额办引数,每日有限煎盐斤,不容一日有误。如若不能按时完成任务,就会受到刑罚。按大明律规定:周岁额办茶盐商税诸色课程,年终不纳齐足者,计不足之数,以十分为率,一分笞四十,每一分加一等罪,止杖八十,追课纳官。
朝廷不仅制定了严格的法度来压榨灶户,还毫无改善灶户生活状况的意思。
为了完成朝廷的任务,灶户往往昼夜勤劳,岁无宁日。日出之前就举家登场,开始劳作,至日落而不得休息。灶房为灶户的烧盐和居住之所,其房形如覆盂,不可仰视,只能鞠躬俯入。灶房矮小,空间紧促,内部又多置锅炉,自然十分炽热。烧盐之时灶丁需时刻在旁守候,立不片刻,汗蒸如雨。即便是在盛夏酷暑之时,亦不获时刻暂离。所办之盐课皆各场灶丁血汗之所出。
尽管长芦已经开始推广晒盐了,但是煎盐仍然是两淮、长芦获取食盐的主要方式。
更加不做人的是,朝廷将灶丁编入灶籍,与军籍、匠籍同为大明三个特殊的劳役户籍。三者之中,尤以灶户社会地位最低,时人将其与娼妓、戏子、奴隶等同视作贱民。
灶户所煎之盐,是朝廷财赋的支柱,但是灶户的生计却是如此之困苦,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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