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她那没良心的结发之夫,就是要用他们母子逼迫柔儿,缺一不可。
她太了解柔儿了。
正因为了解,才会如此绝望。
果然,高氏没有任何犹豫,捡起黑衣人一同丢下来的笔,准备签下两份文书。
高瀚目光灼灼地盯着,像是松了一口气。
高夫人闭着眼,泪水越流越多。
而白琇莹则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着动手。
然而就在高氏弯腰的刹那,她一直随身携带的锦囊掉落下来。
那是临别前,白惟墉送她的锦囊。
叫她回乡后才打开。
可她一直没有机会。
锦囊的口开了一角,可见里面露出的白纸。
她颤着手取出里面的白纸。
在看到白纸上的内容时,她浑身重重一颤。
放妻书。
是祖父亲笔所写的放妻书。
一笔一划,如同刻在心底的伤痕那般,使得那张纸千疮百孔。
她知道,祖父写下这封放妻书的时候,心底一定难过极了。
自己的至亲尚且以母亲兄弟的性命做威胁。
而祖父却生怕她有为难,早早就为她筹谋周全。
她喃喃:“放妻书啊!是祖父的放妻书!”
高夫人听到这里,缓缓睁开噙满泪水的眼睛。
“柔儿……”
她呼唤一声,像是每个有心无力的母亲一样,哽咽着的声音如同破碎了似的。
黑衣人见状,不由得大喜。
有了放妻书,何须用状纸控诉在白府的遭遇,以求判得和离归家?
他们狞笑着,继续威逼高氏:“赶紧签下卖/身契!否则我们的刀剑,可不长眼睛!”
这时的高瀚,依旧懦弱胆怯。
然而他也不再催促同胞姐姐。
因为,他在自己的姐姐脸上,看到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白琇莹也感觉到不对,连忙唤她:“三嫂!”
高氏没有回应,只是冲着高夫人,露出一抹凄美的笑意。
她说:“娘亲,女儿不孝。”
话音落下,她猛然撞向柱子。
亡夫曾与她海誓山盟,誓言言犹在耳。
白府与她同气连枝,关心与爱护依旧滋润心间。
她此身,从坐上花轿开始,就已是白府的人。
她不愿意斩断,与白府的唯一联系。
她要带着遗孀的身份,死了,牌位也要出现在白氏祠堂。
受她所在意之人的香火。
而她死了,父亲便再无威胁母亲的理由。
这一刻,这个温柔似水的女子,比任何时候还要坚决。
“柔儿!”
“三嫂——!”
“阿……阿姐……”
黑衣人呆怔住了,根本来不及抢救。
眼疾手快的白琇莹,也只是握住了一截断了的背云。
高氏就这样,狠狠地撞向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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