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王抬头,经历过风霜的面庞越发沉稳,神采飞扬。
“弗儿,我们父子俩终于团聚了!”
许澄宁清晰地感觉到秦弗周身的气息冷凝下来,她想抚摸他的后背,却被他握住了手,团在手心里。
她明白他心里的膈应,这父子俩早在先帝驾崩前的权力冲突就已初见端倪,要不是秦弗事先预感不好把寿王妃送走,只怕寿王妃就要跟着寿王一起颠沛流离了。
现在秦弗已经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威望,寿王又突然蹦出来,那以后究竟要听谁的?
许澄宁还在皱眉苦恼着,便见秦弗转瞬眉梢已浮起漫不经心的神色,那是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桀骜不驯。
“开城门。”
秦弗道,转头看见许澄宁睁圆的眼睛,便按了按她的手:“不用担心。”
他们走下城楼去迎接,秦弗看着面前已经不及自己高、也不及自己英武的中年男子,喊了一声:“父王。”
冷冷清清,说冷淡也冷淡,说守礼也守礼,一如他从前,因此寿王未觉长子有什么异样,倒是把目光投向了他身后一众威风凛凛的将领。
每个人都气宇轩昂,展开的胸膛、挺拔的脊背,无声展露出军人的昂扬与雄浑,他们动都不必动,便凛冽自生,轻柔的风撩起兜鍪的红缨都变得肃杀,像凛冬里的风云。
寿王胸口鼓了起来,自腹中涌起一股豪迈充斥满胸膛,他欣喜开口:“弗儿,这……”
他突然注意到秦弗也穿着戎甲,兽首叱咤,与从前偏于斯文俊雅的打扮大不相同,他身上竟也有了战士的气魄,且气质独绝。
寿王后知后觉地发现,长子不一样了。
他像一把戎马沙场里磨出来的最利的剑,锋芒毕露,削铁如泥,能斩尽一切荆棘。
这是属于年轻人的力量与光芒,寿王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已经遮挡不住秦弗的勃发了。
心头有一丝怅然掠过,寿王很快转变心境,反而露出欣慰的笑容:“你越发出息了,父王都赶不上你了。”
“父王言重。”
秦弗说完,目光淡淡瞟向高敬。
他跟高家的旧账不是一桩两桩的事,高家一出手,每次都是要他命的狠厉,他们之间可没那么容易冰释前嫌。
高敬被他一看,便下跪叩拜:“高敬向弗殿下请罪,以往种种,是家兄与下官冒犯了。弗殿下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寿王解释道:“从前是各为其主,但端王不听劝阻试图与叛贼薄元道勾结到一处,高家便与之决裂,反而投诚了为父。大事当前,我们的阵营越强盛越好,以往的事,弗儿,咱们暂且揭过可行?”
秦弗目光在高敬头顶逡巡了几遭,良久方道:“父王所言甚是,高大人,起身吧。”
高敬抬头看了一眼秦弗的衣摆上的连云纹,又低下头,站起来。
这句话里有一丝强势的意味,却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对寿王的强势。秦弗的话虽然简短,却始终拿稳了决策的权力,看来,这位年轻的世子是不打算让权于父了。
寿王尚未察觉,倒是把目光转向了与秦弗站在一处的许澄宁,微露出些慈爱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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